感覺得出來,自始至終,蔡文姬都對袁媛的“大逆不道”心存芥蒂,但袁媛一點也不在乎。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蔡文姬收下了袁媛為女童們準備的拜師禮,約定每天上午開館授課。
下午是蔡文姬為貴女傳授琴藝的時間,但袁家遺屬的女童們也沒閑着。袁媛花重金請來武藝師傅,帶着女孩們跑圈紮馬步,不求她們學會高深的武術,隻求強身健體,希望她們将來不至于隻與喪屍打了個照面就癱軟在地。
當袁媛的精心安排不經意間傳入曹沖的耳朵時,他隻是淡然一笑,并沒把自家侍女的小打小鬧放在心上。不過,出于某種微妙的心理,或者一絲不易表述的好奇,曹沖在某個不太繁忙的午後,不請自來地參觀了女孩們的課堂。
一群豆丁大的女娃娃一字排開,緊繃小臉,雙手握拳放置在腰間,雖然馬步紮得搖搖晃晃,時不時需要左右偷瞄一眼找回平衡感,但神情卻異常專注認真。
已經沖到嘴邊的嘲諷突然有些吐不出來了。
“有點意思。”他走到一個因為太過用力把眼睛瞪得溜圓的小女孩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向着她的肩膀一戳,女孩重心不穩,小屁股瞬間掉在地上,引來始作俑者毫不掩飾的無良大笑。
“你幾歲?”袁媛趕忙扶起受了無妄之災的丹娘,狠狠瞪了曹沖一眼,“欺負小娘子很好玩?”
“是蠻好玩的。”曹沖一本正經地點頭,完全沒有被嫌棄的自覺。
丹娘眼眶泛紅,忍了忍沒忍住,終于“哇”得一聲大哭出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曹沖笑得更開心了。
啧,這人!
袁媛懶得理他,把丹娘抱住哄了又哄。幸好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重新笑了,自己跑回隊伍裡站好,生怕落下訓練的進度。
曹沖似笑非笑:“難道,你還指望這些奶娃娃學成之後保護你不成?”
“關你什麼事?”袁媛憋了一肚子火,不給他好臉色,“她們是袁家的遺屬,不是袁家的仆人。如今,她們都是自由身,所以她們是為自己學,不是在為我學。”
三國普遍認為女人沒資格頂立門戶,袁家沒了男丁,在普世觀念裡袁家已經絕戶。況且,真正的袁媛早就死了,汝南袁氏已無血脈留世。
“你花費如此多銀錢教導她們,加上給蔡文姬的束脩,以及補貼給女孩父母的錢财,一月至少得花五錠金子,你圖什麼?”曹沖不能理解袁媛的慷慨。
“我樂意。”不得不說,怼人會上瘾,尤其當對象是曹沖這種嘴欠喜犯賤的人的時候。
自從袁媛對他身上的上位者光環去魅,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好了很多。
曹操的兒子又怎樣?她也并不是個無根無依的小婢女,她是袁紹的女兒!哪怕袁紹早死,憑借曹操與袁紹早年的交情,曹沖也并不能随意打殺她。
而且,算算日子,曹沖也活不了多久了。
出于人道主義精神,袁媛語重心長地勸曹沖:“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出去才有意義。要是人死了,錢沒花完,那多虧啊?所以我勸你,還是趁現在多花點錢,想買啥買啥,想吃啥吃啥,免得以後不小心突然就死了,多少錢都沒有用了。”
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委婉地咒他早死,曹沖有些不适應,表情神奇:“聽起來,你似乎笃定我會遭遇不測?”
“我哪有那本事。”袁媛是打死也不可能承認的,不過,陰陽曹沖的感覺爽到飛起。
袁媛睜着眼說瞎話:“現在這種世道,變數太多,我們要以人生末日的态度對待每一天,及時行樂最重要。”
“嗯……”
曹沖斂去了笑容,眼神逐漸深邃,思緒仿佛被話語中的關鍵詞牽引着飄向了遙遠而未知的方向。
這種氣場的變化很玄妙,無法用言語形容,卻真真實實的存在。猶如即将變身的動漫主角,空氣在頃刻間凝固,樹葉和花朵都停止了搖曳,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隻剩下主角大腦高速運轉的轟鳴。
就……有點離譜。
明明是個短命鬼,為什麼哪怕安靜地坐着什麼都不做,都醒目地讓人挪不開眼呢?
曆史學界普遍認為狹義的三國時期是從公元220年到280年,廣義的可以将開始時間延伸至黃巾起義的公元184年。曹沖公元208年就一命嗚呼了,具體月份不明。他死時有可能連赤壁之戰都還沒打呢,無論從哪個角度算,也不該屬于主角才對。
他憑什麼享受主角待遇!
這對于袁媛這種即使穿越了,仍舊逃避不了炮灰命運的普通人也太不友好了!
袁媛不由忿忿。
身為炮灰,袁媛自認為是無法理解曹沖的腦回路的,她對曹沖腦子裡的彎彎繞也沒興趣。比起關心一個短命鬼,她還是更關注曹沖死後她能去哪裡找個沒人的角落苟過末世。
她已經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并初步有了答案。
她選中了四川境内的一個小山村。
不僅因為山裡人煙稀少,不容易撞上喪屍。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在四川,有機會遇到她隻在生物教科書上看過的熊貓。
在袁媛生活的年代,熊貓早已滅絕,但國家博物館裡留存了一卷非常珍貴的影像,記錄了幼年熊貓無憂無慮嬉戲玩鬧的場景。那憨态可掬的模樣,把袁媛萌得一臉血。
難得穿越一次時空,必須去見一見傳說中的國寶萌獸!
至于去荊州病毒密集區湊熱鬧,并不在袁媛的考慮範圍之内。除了人多+病毒多=喪屍多+危險系數高之外,還因為人類感染病毒後變異成為異能者的過程極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