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人生第三次重啟。
袁媛已經佛系了。
憋死的體驗非常糟糕,但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死的次數多了,總會習慣的。
不就是胸悶耳鳴心慌頭疼嘛,忍忍也就過去了。
反正也沒不死的選擇,除了忍還能咋的?
袁家第一個變異出極限修複異能的老祖宗曾經說過,死多了容易心理變态。雖然從老祖宗的人生履曆來看他挺正常的,但成年人的變态怎麼可能被人輕易看穿?至少現在,袁媛表面上是一個看淡生死樂觀開朗的好青年,實際上她樂觀過了頭——
她以為最多死一百次肯定能爬出死人坑,但結果她死了一千次!
十倍的誤差下,袁媛看到頭頂的藍天時都死麻了。
她跳到河裡痛快地洗了個澡,順便從死人堆裡挑了件沒沾上血迹的衣服扒下來洗曬幹淨,心情才終于好了一點兒。
可惜沒能持續多久。
等她跑到大街上找好心的老奶奶一問,老奶奶告訴她三國的日曆已經翻到了建安十年時,算算日子在土裡呆了大半年的袁媛連罵娘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從來沒感覺到餓!
每次都是還沒來及餓死就先窒息了,這酸爽,有多少人能夠感同身受?
往事不堪回首。
心态上已然變态的袁媛發誓今後能不死就别死了。為達成這一目标,當務之急就是找個工作養活自己。
好心的老奶奶拄着木頭拐杖,皺着眉頭替她擔憂:“到處都在打仗,你看起來就沒幾分力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年紀又小,想找活計可不容易。”
“誰說不是呢。”袁媛發愁。
古代女人沒有獨立經濟權,能從事的職業少之又少。如果做不來女妓、巫婆,又缺乏當女醫、廚娘的專業知識,就隻剩下紡織、漿洗之類的體力活可以選擇。
袁媛不排斥體力勞動,但正如老奶奶所說,邺城剛經過戰亂,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失去了生計的可憐人在勞動力市場上惡性競争,不惜以極低的價格把自己打包送人。隻要能供應飯食,很多平民甚至不要賣身銀就自降身份成了奴仆。
在三國,奴仆不能算人,他們是物件,是商品,是主人可以随意打罵生殺的玩意兒。有免費的奴仆可以役使,哪個腦子有洞的達官顯貴還會去外面花錢雇人?
但如果讓袁媛為奴為婢,她是一萬個不願意的。從袁紹之女降級成為普通平民已經很慘了,如果再從一個人降級成為一個物件,自己都覺得交代不過去。
老奶奶把頭擱在拐杖上,閉眼想了一會兒,歎氣道:“罷了罷了,你一個女娃娃無親無靠,沒人拉扯怕是隔天就餓死在了街尾。老婆子我雖然不濟,家裡總算還有幾畝薄田。我媳婦馬上就要生産,家裡少個勞力,你要是不嫌棄,要不就去我家幫着養豬喂雞?隻要我們有一口飯吃,總少不了留一勺養活你。”
“不嫌棄不嫌棄,謝謝奶奶!”人間自有真情在。雖然在袁媛穿越前的原生時代,農耕養殖早就機械一體化了,整個社會找不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農民,但不會可以學。她有胳膊有腿有腦子,上手應該不會太難。
老奶奶簡直是活菩薩!
穿越大半年倒了一千次血黴才中終于遇到一件好事的袁媛感動得幾乎要落淚,狗腿地攙扶住老奶奶的胳膊,“我扶着您,您慢着點走!”
“好好好!”老奶奶的臉笑成一朵菊花,顫巍巍地靠到袁媛手上借力,“走,咱們回家!”
“哎!”
柔和的夕陽下,一高一矮兩道身形拉出長長的剪影,歲月靜好,美好溫暖。
走啊走。
太陽落山了。
走啊走。
月亮爬上了樹梢。
走啊走。
月亮下班,天上隻剩下了星星。
走啊走。
……
走不動了。
袁媛望了望前面看不到頭的路,懷疑人生:“奶奶,我們還要走多久?”
“快了快了。”老奶奶抹去額頭上的汗,指着前方,“看,那不是就到了?”
“在哪呢?”袁媛睜大眼,努力在空無一物的平地上尋找建築物的輪廓,“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
“沒看見?”老奶奶直起腰,掄起拐杖,沖着袁媛的後腦勺狠狠一擊,“沒看見就對了!”
“啊!”
鮮血順着腦殼流到地上,袁媛應聲倒地。
暈過去前閃過腦海的最後一個想法,是三國套路深,怪我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