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屠夫戒備的神情,可愛的女仆突然咧開嘴,露出嘻嘻的笑容,指間倏地翻出幾張撲克牌。
紙牌破空而出,寒光閃過,身後的樹幹應聲斷裂,将屠夫的身影完全吞沒。就在屠夫掀開樹幹暴起的瞬間——
“啪!”
清脆的響指聲劃破夜色。
刹那間,無數白鴿振翅而起,如雪浪般自他指間湧出。潔白的羽翼在月光中舒展流轉,恍若千萬片早櫻在夜色中翩跹。可愛的金發少女被完全籠罩在夢幻般的光暈中,而光影交錯,羽翼翻飛間,露出一雙鋒芒畢露的眼睛。
當最後一片羽毛打着旋兒落下時——
純白披風“嘩啦”一聲展開,宛如月下的昙花。戴着單邊眼鏡的紳士優雅躬身,禮帽檐投下的陰影剛好遮住他狡黠的嘴角。
“Ladies and gentlemen...…”他微微擡首,驚飛的鴿群在他身後盤旋,宛如流動的星河,“今晚的魔術秀——”披風突然揚起遮住全身,又在下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下笑聲回蕩在天空,“才剛剛開始。”
正在修機的兩人陡然擡起頭,盯着空中飛過的滑翔翼。
這個身影是——怪盜基德?!
他怎麼會在這裡!
等等,莫非,他就是之前那個硬是抱住自己/那家夥嬌滴滴油膩撒嬌的金發女仆?!
沖矢昴笑了。安室透裂了。
基德輕盈地滑翔在夜空中,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他俯視着下方那道僵立不動的黑影逐漸縮小成一個小點,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所謂屠夫也不過——”
“什麼?!”
話音未落,屠夫突然原地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緊接着,紅光從天而降,差點将基德砸的稀爛。
屠夫快速瞬移到他身邊,電光火石間,基德憑借着遊走于危險邊緣的直覺,驟然側身閃避。那道黑影裹挾着淩厲勁風,堪堪擦過他的披風呼嘯而過。
屠夫——“護士”出現了。
基德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驚愕地發現下方的屠夫不僅僅徹底變了模樣,甚至連性别都變了。
怎麼回事,屠夫還帶魔法少女變身的嗎?
變身後的屠夫全方面能力都得到了加強,擁有獨特的瞬移能力“鬼影步”後,她現在開始無視一切障礙——牆壁、木闆,所有實體在她面前都将如同虛設。
殺生丸望着基德被追着狼狽遠逃的背影:
這家夥,找垃圾的能力一流……但找麻煩的能力也是。
他自己拆掉的是白圖騰,也算變相削弱了屠夫。而這家夥拆掉的,是能夠激發屠夫特殊能力的鬧鬼之地,直接助長了屠夫的殺戮力量。
滿屏幕的尖叫鬼嘯,護士跟着基德瞬移了半個地圖,閃得地圖裡其他修機的人類頭頂發涼。總感覺下一秒,那尖叫聲就會閃現到自己身邊。
不愧是讓早期求生者拔線幻神的強度。
“基德這家夥,到底把什麼要命的東西給放出來了?”
安室透不斷地切換着地點。現在整個地圖的人類都被迫進入高速移動狀态,修機的進度條在恐慌中停滞不前。
火焰“噗”的一聲熄滅,伴随骨頭的碎裂聲,第三個圖騰被拆掉了。
屠夫的身體在極限兩段閃後突然撞了牆。
然後,她不動了。
基德靠在樹幹上,胸口劇烈起伏,白色禮服被血和泥濘染得斑駁。單片眼鏡早就碎了,隻剩半邊鏡框歪歪斜斜地挂着,映出不遠處那個漂浮的身影。
不對勁。
風穿過枯枝,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她懸浮在空中,像一片被風撕扯的破布。骨鋸垂在身側,刀刃上的血珠滴落,一滴、一滴,在草叢上砸出暗紅的印記。她的肩膀在抖,呼吸聲斷斷續續,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掐住了喉嚨。
“咳……咳咳……”
她突然弓起身子,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幹嘔。
遠處,那個逃生者踉跄着後退,呼吸粗重,傷口還在滲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警惕、恐懼、不解。
她應該殺了他。
可現在,她蜷縮着,顫抖着,掙紮着,痛苦着,發出抽泣嗚咽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翻湧,像是一段被埋得太久的記憶,突然刺穿了黑暗——消毒水的氣味,蒼白的燈光,一雙雙絕望的眼睛……
“求求你……”
是誰在說話?
是她自己嗎?
還是那些早已死去的人?
“……不……停下……”
伴随着壓抑的、近乎痛苦的抽氣,她猛地捂住耳朵,發出一聲近乎崩潰的尖叫。
小白房猛地爆發出一股濃稠的黑霧,地圖上殘存的圖騰同時燃起,火焰在瞬間轉為刺目的金黃。
然後,像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一切戛然而止。
她喘息着,瞳孔劇烈收縮,像是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然後,慢慢地、僵硬地……
她重新飄了起來。
剛才還顫抖的手指,此刻正平靜地搭在刀柄上。她的呼吸漸漸平穩,眼神不再痛苦,連帶着那些痛苦的嗚咽、崩潰的掙紮,全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抹去。
她緩緩舉起骨鋸,刀刃上的血已經冷了,黏稠地挂在刀面上,慢慢地凝固住她毫無波瀾的眼神:
“I can make the pain stop.”
基德再醒來時,後背傳來尖銳的疼痛——他被挂在了鈎子上。鐵鈎貫穿肩膀,血順着禮服往下淌,在腳邊積成一灘暗紅。
視線模糊中,他看見護士站在面前。
她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頂,像在安撫一個做噩夢的孩子。
“Rest now.”
語氣溫柔得可怕。
遠處,圖騰黃色的火光劇烈搖晃,仿佛在歡呼。黑霧翻湧着爬上基德的腿,帶來陣陣麻痹感。他掙紮着擡起手,卻隻抓住一把虛無的空氣——
最後看到的,是護士轉身離去的背影。
她的刀刃拖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