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激湧,黑霧缭繞,帶着浴缸中水的光澤都變得渾濁,像是被雜色攪勻了般。
苧沭蹙眉拍了拍面前的黑色氣體:“臭魚,你怎麼了?”
一條長滿着深紫色鱗片的觸手悄無聲息地纏繞上苧沭的手臂,這條觸手她很熟悉。
之前序賀被她捉弄惹急的時候,就是拿着這觸手來對付她的。
隻不過這一次和先前都不太一樣,苧沭沒有看見觸手上那片片刺人的荊棘,她盯着那些觸手上的紫紅色鱗片,一時之間有些出神。
這序賀究竟是幹了什麼,怎麼突然變成人不人魚不魚的鬼樣?
!!
還未思考完,苧沭便發覺自己的手腕被那觸手蠻橫地拽了過去,原本就踩在濕哒哒的地闆之上的腳更是跟着一滑,連着那力氣一起摔進浴缸之中。
不過倒是還沒來得及與這材質剛硬的浴缸來一個親密的接觸,苧沭便覺得自己身下一軟,序賀原本的模樣便這般順着黑霧顯現出來。
那些鱗片退卻重新彙聚變成了魚尾,序賀背後那濕潤的觸手還纏着她的手腕,讓她難以動彈。
他離她很近,近到她能聽見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苧沭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下,微微咽了一口口水。
雖然現在不是個很浪漫的時刻,但是這麼好的身材放在自己面前卻不做些什麼實在是有些太浪費了。
“嗯......”序賀迷迷糊糊地沉吟着,他閉着眼睛,臉色有些許的扭曲。
苧沭嘗試扯了扯自己的手腕,但那觸手将自己纏得死死的,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自我控制的空間。
唯一可以移動的,隻有自己身下的那雙腳。
“臭魚,你聽不聽得到我說話?”苧沭原本想用手拍拍他的臉蛋,讓他能夠感受她的存在,但如今備受限制,便隻能朝他的耳旁湊近些大聲問道。
蓦地,觸手用力一沉,順着她的手腕,和她的整個上半身一起向下墜去。
苧沭的臉蛋就這麼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處。
“嘭嘭嘭!”她能清晰地聽到下面這條人魚的心跳聲,強勁有力,富有生機。
隻不過有些混亂。
臭魚的身上其實很香,像軟軟的海草将自己輕柔地包裹着。
苧沭想起自己第一次蘇醒的時候所體會到的那種感受,和現在似乎很像。
她眨巴着眼睛,腦子裡一時之間有些空白。
現在她該把人魚吃了嗎?咬下一口,就可以吃掉了。
苧沭咬咬牙,她被這世界也異化得厲害,本能地想吃掉能夠增強自己的東西。
這是求生的本能。
觸手不知何時蔓延至她的腳腕,吸盤内部不斷分泌着麻痹的毒素,使得她的四肢都被限制得死死的。
苧沭隻能艱難地别了别腦袋,朝身下的這塊靠近肩膀的肉狠狠地咬上一口。
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序賀呼吸聲逐漸粗重起來,身體的鱗片不斷變幻着光澤,面孔上那道傷疤在珍珠與荊棘之間來回交叉着轉變。
她看見序賀掙了掙眼,右眼處的血色溢出眼眶,似乎還是有些迷糊。
苧沭決定再來一口。
但是牙口還沒有向下,觸手便将她向上推了推,将她的面孔對準了他。
序賀朝她靠近了些,滾熱的氣息順着涼水不停地傳至她的感官。
苧沭深深地吸了口氣,她瞥見面前的序賀臉色有些旖.旎的紅暈,就像之前她在塔珂路聖都所遇到的那個小序賀一樣。
它們的臉紅還是如出一轍。
序賀的鼻梁抵上了她的鼻梁,苧沭看着那雙眼睛,一時之間忘記了掙紮。
很美。
她還是這麼沒出息地被美色短暫地迷失了理智。
像她這種,但凡遇上另外一條心思不明的壞魚,保準早已變成晶核被吞入下腹。
序賀難受地輕輕地蹭了蹭,靠得越來越近。
被纏繞的苧沭此時早已經忘記了一切,她很好奇,很惶恐,也很驚喜,甚至,有那麼一絲自己也未察明的期待?
下一秒,序賀快速地偏離了方向,朝她的脖頸靠去。
吓得苧沭急忙恢複理智狠狠地咬着面前一切能咬的東西。
那裡隻有他的耳朵。
他頭發上的珍珠在激烈的對撞中掉落在浴缸的水中,發出“啪”地一聲。
苧沭正以為自己的脖子會傳來一陣刺痛之時,卻發覺序賀隻是躺在了她的肩窩處,并未做多餘的動作。
太恐怖了!她差點以為自己要被面前這人魚吃了。
雖然她還有利用價值,序賀不會真的把她煉化成晶核,但是現如今他理智顯然很不清醒,萬一突然腦抽了怎麼辦!
苧沭不敢松口,仍舊緊緊地咬着他的耳朵,要是他突然要做什麼,大不了你死我亡。
“你是狗麼,這麼愛咬人。”耳旁傳來序賀不冷不淡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才恢複理智,苧沭覺得他的聲音像是感冒時那種帶有些許沙啞的音色。
讓人聽着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撓着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