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面人類所占據的基地面積比苧沭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一排排半圓體狀的艙體整齊地擺放在這區域裡。大多數都是差不多的高度,除了最中間的那暗色的尖頂高塔。
“我就在那工作。”旻止伸手指了指那個座高塔,他的手指間帶上了像是某種檢測器的鍊條,混着手腕上的銅鈴時不時發出脆耳的響聲。
“你在那裡做什麼?”記憶缺失了大半的苧沭對于這裡的世界毫不了解,隻是隐約知道了這裡的人類都分工合作,按部就班。
條條框框,如同這高處望去的方方正正的人類基地。
“維持人類的正常生活秩序。”旻止将手中的幾片塗有草莓醬的面包和牛奶放在苧沭的面前。
苧沭乖巧地點了點頭,她拿起沾有草莓醬的面包片,小口小口吃了下去。
咳咳,這可不是她淑女,隻是想在旻止面前矜持一下而已!
“怎麼啦,回來之後總是看你悶悶不樂的。”他替她打理好頭發,用發夾将碎發别在一邊,一套動作行如流水,熟稔地像是重複了千百次。
苧沭微微一愣,腦中隻覺得有股電流在“滋啦滋啦”地滑着看不清的畫面,她假裝性地嗆了一下,急忙說道:“沒有!我就是感覺好久沒融入人類社會,有點兒沒習慣而已!給我适應一段時間就好啦!”
旻止神色微微一變,随後了然一笑:“吃完飯你可以先出去走走,熟悉一下這裡的生活習俗。”
“好!”
苧沭正有此意,每天呆在屋裡面實在是讓人煩悶。
雖然她很想每天與旻止黏在一塊,但時間一長,她也想體驗一下外面的生活。
“你要和我一起嘛?”
旻止剛要點頭,手指間的那串鍊子便微微抖動,他嘴角浮起标準的微笑:“晚些時候我來找你。”
“好吧……”苧沭聳聳肩。
“嘿嘿,我剛好自己習慣一下。”
……
人類的每個小基地球都被标上了不同的數字,每個數字代表着一個50人所組成的小群體。
小群體根據語言,膚色,基因優劣等級進行區分,品質較高的人類占據的基地面積要大一些,所擁有的資源也更加豐富。
苧沭盯着來來往往的路人,即便可以轉換形态,但它們表面上依舊維持着人類的正常形态,這是每個人心照不宣的尊重。
她停在一個編号為A-6767的基地艙面前,從外面看幾乎和别的地方沒有什麼區别。
形形色色的人類通過提供身份牌走了進去,或許是因為這個數字讓她本能地就有好感,苧沭打算進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一道滴滴聲響起,聲音毫無溫度:“請提供身份牌。”
旻止給她辦了一塊身份牌,底色是單純的閃着磨砂光澤的黑色。
“歡迎貴賓。”
門一開,内部的喧嘩便如流水般快速地湧動,裡面的人類不再拘束于各種規章制度,放肆地展露自己的“羽毛”,在外被壓抑的本性盡情釋放。
這裡面彙聚着各種形态的人類,它們大聲地唱歌,毫無節制地喝酒,有的甚至毫不在乎顔面地在公共場合借助着尾巴交.媾。
一條下半身扭動着蛇尾的人類遊到了苧沭身邊:“你倒是挺喜歡看這樣的場面。”
苧沭轉過身,即便面前的這人戴着面具,她也絕對不會忘記那雙深紫色的雙眼!
“你!”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徹底卷入懷中,蛇尾冰冷刺骨,薄而利的鱗片有意無意地剮蹭着她的小腿,令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怎麼?你也想試試?”序賀伸出指節冰冷的雙手,遮擋了她的視線,随後将其快速地往人少的地方帶去。
苧沭語噎,好吧她承認剛剛因為震驚和好奇多看了幾秒鐘,但是這隻不過是出于對不同構造的生物特征的理性觀察。
她扒拉了一下面前的人,序賀離她的身子很近,再靠上那麼幾厘米,兩個人就幾乎完全地貼在一起。
二人的呼吸被限制般滾動在這獨屬于它們的狹小空間中,苧沭溫熱的氣息時不時如遊絲般撫過序賀凸.起的喉結,若隐若無地煽.動着空氣的燥熱。
内心瞬間噴湧出各種奇妙的又令人振奮的情緒,像是數條溫潤的觸手将自己包裹,苧沭咽了一口口水,快速地忽略掉這莫名的一切感受。
她掩飾性地輕輕咳嗽了幾聲,不滿道:“關你什麼事?”
面前的蛇人冷笑地“哼”了一聲,他将人卷着帶到一片遮蓋了外界的帷幕背後,将她抵在角落,右眼時不時閃過紅色的血迹,像是在隐忍地壓制着那份暗中湧動的瘋狂。
“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苧沭盯着那雙眼睛,迅速地回憶了一遍當時的情景,雙眸真切地反問道:“我不可以走麼?不是你說的我自由了麼?”
他不會反悔了想把她捉回去重新讓她轉換晶核什麼的吧......
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存在得十分合理,她緊張地暗中加重了呼吸,快速催促道:“這裡很危險知不知道?像你這種人魚被發現了直接就被吃了。”
序賀一愣,是的,他答應好要放她走的,按照人類的規章禮儀,他不該出爾反爾。
她要走他可以不幹擾,但是他如果要這麼一步步靠近她,她也不能多加幹涉不是嗎?想到這的序賀莫名地興奮起來,耳腮在那一刻向外擴張到了極緻,露出绯紅的餘晖。
“我聽它們說你被綁架了。”
聽到這話的苧沭内心那根緊繃的弦頓時松懈,還好,不是來違反約定的。
“所以為什麼?”
“我在這好好的,不用擔心,而且我可是報過信的。”她當時确确實實留下了标記。
難道她的标記沒被人看到?苧沭說着說着就沉默起來。
“果然是撒謊成性。”序賀冷笑了一聲:“怎麼,轉性了?寬宏大量了?決定普度衆生了?”
“不還要試驗自己的毒粉麼。”
不知是不是被勾起了不太美好的往日,苧沭覺得體内那無名火竄得更加厲害,她目光微微下移,随後身子前傾,隔着薄薄的一片衣服朝着面前這條蛇人的左肩就狠狠咬了一口。
序賀卻笑出聲來。
苧沭加重了口中的力度,在快要咬出血痕時松開口:“你果然是受虐狂。”
“那你還是個施虐者呢。”
“是你太欠了。”苧沭像是找到了新的發洩口,朝他的右肩也狠狠咬下一口。
直到嘴下即将要咬破血肉,她才哼哼唧唧地擡起頭。
“解氣了?”
解氣?那是不可能的,苧沭的記仇可謂是她自己也頗為震驚的程度,哪怕過了這麼久,她都能一五一十地說出序賀對她的哪些不好。
她哼聲瞪了他一眼:“沒有,我讨厭你。”
序賀歪頭笑道:“那真是我的不幸。”
“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場所?”苧沭不再打鬧,盯着他認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