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擺放整齊的骨架生出了血肉，靜默的禱告發出刺耳的的嚷鬧，黑色的泥骨中穿插出數條倒垂着尖刺的藤蔓。

苧沭擡起頭，那些人魚變成了一個個同曜影一般存在的東西，藤蔓順勢攀爬至苧沭的面前，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一旦确定好時機，便會猛地将獵物吞噬。

她快速地拉開了與面前這些已然變異的人魚之間的距離。

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序賀的眼睛變得迷迷蒙蒙的，周圍的一切景象像是被遮掩在一片濃煙之中，他看見了自己的族人。

族人的身軀與外形是這般相似，序賀有些許的躊躇，他回過神來，将苧沭一把手地“拉”到自己的身邊。

“這是怎麼回事？”苧沭盯着這些突然“複活”的東西，面前這些和曜影一樣黑乎乎的家夥，頂着熟悉的皮囊，給人一種詭異的惡心感。

......

"小序賀，我可是言而有信答應了你給了你晶體星髓。"

“喏，這不就是你想要拯救的族人麼？”

曜影從其中一條人魚的尾部分化出來，纖長的身影在巨鲸的體内變得尤其高大，周邊四處彌漫的黑色像是一條條泥沼，人一掉落進去就仿佛會就此萬劫不複。

序賀攥着拳頭，剛剛經曆了時間的來回穿梭身體已經消耗了太多的能量，現如今也沒有足夠的晶核可以供他補充。

“序賀，好久不見。”

是序杳的聲音，序賀聞言朝聲音的源頭望去，那道身影與自己先前見到的聲音一樣，頭發、聲音、樣貌......

但那不是他的母親。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母親變成了這樣。

“這些都是你的族人啊，小序賀，見到它們你難道不高興嗎？”

曜影啧啧搖搖頭，仿佛是自己這麼苦心經營的事件結果卻全然泡湯了一樣難受。

“你把它們都怎麼了？”序賀的聲音微顫，像是一塊即将崩裂的巨石。

序賀不敢擡頭直面着那與母親一樣的影子，他的指尖無聲無息地陷入皮肉，血液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地，可他卻跟感覺不到疼似的。

“沒怎麼，成了你的美夢，也達成了我的目的。”

曜影遊到序賀的面前，盯着他那張殘破的臉蛋：“不滿意嗎？”

序賀艱難地擡頭，盡力以平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親。

沒有接收到滿意的回應，曜影不再自讨沒趣，遊到苧沭的身邊：“小苧沭，你要不要加入我們，在這裡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哦。”

苧沭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暗暗地瞥了一眼序賀，他的面容依舊蒼白，很顯然這場穿梭時空耗費了他大部分能量。

按照理智的分析，她和他，現在根本鬥不過面前這突然冒出的曜影。

“你究竟是誰？”

曜影“唉”了一聲：“我也是這個世界的人魚啊，奈何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們隻能絕處逢生咯。”

它們也存在這個世界？

“不過現在可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曜影蓦地輕聲一笑，随後伸出一隻手掌：“給我抓住它們，留活口，押走。”

“是。”那些人魚聽到指令，先前的溫存在頃刻間便被麻木取代，像是一堆被随意操控的機器，以序杳為首的人魚率先念着數條神秘的咒語，周遭的一切像是被突然帶去了另一道空間，巨鲸體内的骨架變成可被操控的武器，無數長有荊棘的黑色藤蔓快速地聚攏包裹。

明明在不久之前，這些還是如此親切的人魚。

苧沭看着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裡掂量着如何進入下一步的舉措。

“喂，你們住在哪裡？我自己可以走。”

聽到這話的曜影眯了眯眼睛，它時而呈現雄性的各項特征，時而又呈現雌性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雙性人魚。

此時它用雌性略微刺耳的聲音笑了起來：“小苧沭，說起這個，上一次你可是最會耍小聰明的那個。”

“不過也多虧了你，不然我又怎麼有機會收攏這麼多得力幫手呢？”

"晶體星髓是假的？"苧沭深吸了一口氣。

“說真不真，說假不假~各取所需罷了~”曜影懶得再繼續和苧沭周旋，直接打了個響指便退回到了那衆多黑色人魚的體内。

它可以與它們的身體融為一體。

苧沭盯着周圍的一切，好不容易即将恢複自由，現在又要重新落入另一個虎口了嗎？

沒有辦法了麼？

她想起自己之間進來後所看見的那些布置，鲸魚體内還留有那顆心髒。

按照她的猜想，序賀能依靠着她這絕對轉換的能力來增強自己的晶核，巨鲸心髒内部也應該含有無比巨大的能量，這樣才能兩兩結合，讓他得以在此不斷快速地回到先前的時空。

序賀微微垂眸，那顆巨大的心髒仍在孱弱地跳動着，這是時間饋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