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沭看見人魚的身體開始不斷被黑紅色的濃霧包裹，她退後了幾步。
完了，不會玩大了真生氣了吧。
心裡雖然橫橫的，但是聰明如她，嘴上慫一點又無傷大雅:
“sorry，我剛剛隻是想跟你展現一下我的技能。”苧沭笑嘻嘻地拿出一塊深紫色的晶核.
“這是你讓我替你收集的晶核。”
“我告訴你，這可是我廢了老大的力氣的......”
但是，一切似乎都晚了。
序賀現如今的模樣有些可怕。
那右眼的眼眸在轉瞬之間被血意覆蓋，燃着重重怒火，左臉旁的荊棘格外刺眼，仿佛隻要再靠近一步，那荊棘就會瞬間伸長将她的身體刺破。
而那原先散發着珍珠光澤的魚尾在煙霧中已然消散，隻留有一片未能看清的紅黑色的濃霧遮擋。
他生氣了。
真是玩不起，苧沭的腦子在嘗試快速地給自己下着指令：快跑啊死腿！！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面前的人的隐形攻擊壓制住了，苧沭一瞬間竟然動彈不得！
喵的，這副身體，太不争氣了。
苧沭擺擺手：“哈哈，生氣容易死得快，咋們有話好好說，不急不急。”
序賀無言，隻是從那濃霧之中刹那間伸出數條略呈透明狀的觸手，在抓獲苧沭後頓時顯現原型，表皮迅速疊滿了晶體狀的倒刺。
随後，那些倒刺毫不猶豫地刺進水母的觸手。
“嘶......!”苧沭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這人魚怎麼還突然變身，玩什麼？
失算的苧沭急忙想着下一步對策。
觸手的碗内亦是無數帶着毒腺的刺管，序賀居高臨下地盯着被壓制得死死的苧沭，随之将觸腕牢牢地貼在她的“肌膚”上。
“停手！難道你也想和我一樣？”苧沭的口齒已然有些不清，她掙紮着，将自己的觸腕對在他的觸手上，用餘力發動着【共享五感】。
那觸手上的倒刺順着她的腕口與那些沾滿着毒素的軟藻相互交雜，二者不斷分泌着毒液，試圖将對方置之死地。
苧沭的每一寸身體都開始變得有些麻木，電流滋啦滋啦地流過她的身體，發自本能地感受到威脅，觸腕内部的毒藻開始釋放大量的孢子。
她好想開口問一句：臭魚，你不痛嗎。
觸腕内的尖刺向前頂進了幾分，苧沭幾乎痛得昏厥過去，同時的，她也聽見序賀淺淺的痛苦聲。
他的呼吸有些亂了。
"我不喜歡這樣。"
似是威脅，似是警告，那隻紅色的血瞳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徹底看透。
苧沭微微一愣，随後又皺着眉頭。
“怎麼？你也知道被控制的滋味不好受嗎？”說着便毫不猶豫地加大了劑量。
序賀沒有回答，隻是一味地開始吞噬她的觸手，一點點地，從觸腕開始不斷地包裹。
他想吃掉她。
如果苧沭現在是人類的身體，她都覺得可以聽見自己撕裂的聲音。
“這個世界就你能操控被人，别人不能傷害你？”苧沭語氣帶有幾分痛苦地挑釁。
她不斷釋放着電流，企圖将面前的龐然大物麻痹，那些觸手上的尖刺仿佛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在短暫之間變得更為堅硬，而與她交纏的腕口，也被迫地不斷撐大。
再這麼下去，她就爆體身亡了。
但是序賀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明明他和她是一樣的痛苦。
“你已經沒有用了。”
留着一個威脅在自己的身邊，不如殺了為好。
苧沭瞳孔一震：“你殺了我，你不怕自己也會死？”
真不要命了？
她跟他也不是真的仇人吧，沒有必要真的恨成這樣吧，這麼美的人魚心思怎麼可以這麼殘暴?
身體的爆破感越來越強，苧沭痛得直流眼淚，那些眼淚順着觸手滴落在厚重的濃霧之中，灼得序賀眉頭一皺。
很苦的味道。
他很厭惡。
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也很厭惡。
序賀眸中劃過一絲懊惱。
......
唉，小命剛剛拿回來，現在就這麼要死了。罷了！士可殺不可辱！
苧沭絕望地閉上眼，喵的，遇到了一條狠魚。
順着眼淚流下的，還有從苧沭水母形态身體中不斷流下的黏液。
來吧，都要死了，什麼毒都給我揮發吧。
正當她以為自己要徹底涼了後，序賀竟然松開了手。
有個毒起作用了？
苧沭連忙呼着大口的空氣，她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緩過來後，才擡頭顧着同她一樣難受的序賀。
序賀變回了人魚的模樣，他克制着自己喘着的粗氣，眉眼間盡是難散的潮色，在眼尾處，掉落着顆顆色澤飽滿的珍珠，耳旁裂腮擴張為花瓣狀膜翼，各色在一張一合中來回震顫。
更讓苧沭看得目定口呆的還有序賀的魚尾。
她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魚尾。
鱗片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内更加豔麗鮮明，每一片鱗片都仿若是一個世界的精彩濃縮，尾鳍開始變得膨大，散發出好聞的香味，是一種很蠱惑的味道，苧沭看向序賀，他身體的變化和面容間的掙紮形成了強烈對比，看着莫名讓人揪心。
“呃，你怎麼了？”
苧沭現在其實更明智的選擇應該是趕緊溜走，但是那味道卻格外地令人覺得誘.惑，看見這麼好看的生物在這裡生不如死的樣子，實在是挪不開腿。
唉，美色誤人啊！這臭魚的鱗片是難得的香料。好聞到想要吃掉。
對哦，現在好像就是把他吃掉的最好時機！趁着小臭魚虛弱！
趕緊把他吃掉。
想到此處的的苧沭趕緊生出一團火放置在旁，這麼大條魚，該從哪裡吃起？
還是做成一個标本好了，畢竟這麼好看。
序賀皺着眉頭，他剛剛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再狠一點，也不會被那面前這人類算計。
不知道那繭靈體用了什麼毒，竟然讓他的身體幾乎完全無法自我掌控。
難受。
可是更讓他難受的，是自己現在對面前的繭靈體毫無束手之策。
“哦！我知道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了。”苧沭遊到序賀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面孔。
反正她也不把面前這家夥當人看。
“你發.情了！”端詳了一二并且結合了多年看成年人必備書籍的經驗，苧沭認真地說道。
序賀面孔一黑，這幾個字眼以及距離他太遠，現如今聽到一個繭靈體在自己面前說起，心中竟然感到十分羞恥。
“滾。”踉跄了片刻，序賀皺着眉盯着面前幸災樂禍看笑話的苧沭。
“這麼難受啊。”苧沭看着面色有些發白的序賀，手指撫着他的眉宇，心裡一遍遍地描繪着。
中毒後的東西總是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但是苧沭下嘴依舊毫不留情。
“可憐，你解除我身上的限制，再求求我的話，我就給你解藥？怎麼樣。”
透過指尖，苧沭加重了毒素的累積量，雖然很美，但是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孰輕孰重，她還是分得清的。
原本她以為自己這煉化出來的毒素是可以直接滲透到生靈的心脈的，看來對于用毒的手段，她還是不夠熟練，竟然誤打誤撞練成了春.毒。
不過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心毒。
繭靈體的觸手傳達着危險的訊号，序賀的粗氣喘息得越發難受，他煩躁得扭動着身軀，最終利用着身上的尖刺将自己的皮膚紮破。
頃刻間，血色渲染，色澤逐漸暗沉。
“你知道麼，人魚不僅可以和同類相.交。”
“像是你這樣的東西，也可以。”他發出一聲低笑，右眼若隐若現地變幻為紫紅，身上的痛讓他恢複了些許理智。
苧沭上前了幾步，她用觸手将即将掙紮的序賀纏住，點頭道：“可以呀，像你這樣的美魚男，我泡了也不虧。”
“從哪裡開始？”
死臭魚，中了這種毒還敢用這個威脅她，難受的又不是她。
序賀攥緊了拳頭。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類。
待到毒素已經滲透得差不多，苧沭松開了手，可是還沒有等她松一口氣，先前的那些毒便在鱗片的煽動之下化為黑色的液體緩緩留下。
那些毒根本沒有辦法真的傷害他。
苧沭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序賀的距離。
難受成這樣都能把毒逼出來。
很有毅力的一條魚。
這家夥根本沒有辦法掌控，現在她唯一的籌碼就是和他共享五感，以此來牽扯住他。
要不改頭換面，重新開始吧。
不玩了，趁現在還有機會，跑！
透過縫隙，苧沭想也沒想便直接鑽了出去。
序賀看見那水母狀的氣流就這麼在自己面前消失，隻是氣着笑了一聲，他調整着呼吸，努力将殘毒逼出。
發.情.期的人魚總是最容易理智崩壞的時刻，身體的每個器官無不歡愉放肆地叫嚣，尋找着填補欲望的接口。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欲望了，如果不是那毒液，他也用不着這麼難堪。
生命的繁衍，本該是一件可喜可賀的天賜。
可是對于序賀來說，他的這一條命，本就不該存在。
想到此處，身體的尖刺向内又刺入了幾分，渾身上下針紮的疼痛讓序賀忍不住口落烏血。
一睜眼，那隻水母狀的氣體便重新回歸到了自己的視線之中。
“沒敢走？”他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預料。
“呵呵，你直說想讓我幫你辦事還是出去送死？”
它喵的，沒人告訴過她人魚發.情會引來那麼多海怪啊，剛剛一出去，四周幾乎都被圍滿了，那些海怪聞到了這等上好的誘.人的香氣，紛紛前往此處想要分一杯羹，有的打着交.媾的注意趁機篡奪晶核，有的就是單純想來吃魚。
要不是剛剛苧沭溜得快，恐怕現如今就已經成為盤中餐了。
序賀點點頭，随後隔空抓住癱瘓在地悶悶不樂的苧沭，未等三七二十一，苧沭便感覺自己的體内突然間竄着各種各樣的雜氣，她眨了眨眼，周圍的怪物離自己幾乎隻有幾厘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