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

哪裡都找不到。

炸彈很好找，也很容易拆除。

其他的反派也是老朋友了，不算特别難搞。

唯獨小醜——那個該下地獄的瘋子！

哪裡都找不到。

這已經是傑森·陶德被抓走的第三天。

每天一盤，被扔到阿卡姆精神病院院長辦公室的錄像帶裡。

虐打、火燒、針刺、放血……

【告訴小醜叔叔，蝙蝠俠和你是什麼關系？】

【我們——沒、關、系！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沾染猩紅的撬棍高高舉起，砸在裝滿血肉的破袋子上，深深地凹陷了一塊。小醜蹲下身，哼着歌把一支淡藍色的針劑從男孩的頸動脈推入。

【哦，别開玩笑了，親愛的小鳥。你可是羅賓啊！你知道小蝙蝠面具下是誰，對嗎？來，悄悄告訴小醜叔叔。小醜叔叔就放了你～】

【媽的……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和他、沒關系！我也根本、不是、什麼羅賓！】

傑森氣若遊絲卻始終不肯松口，被虐打時也始終咬着牙不曾吭一聲。

他否認自己跟“蝙蝠俠”有關，拒絕承認自己就是羅賓。

迪克·格雷森的拳頭砸在中控台上，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裡遍體鱗傷的小鳥。

那是蝙蝠俠的羅賓，一代羅賓的繼任者，他的弟弟。

痛苦、悔恨、自責……

——如果那天我能去接傑森放學的話就好了。

——如果我能再謹慎一點，在傑森身上多放幾個定位器就好了。

——如果……

沒有如果。

迪克痛苦地抱住了頭，他的理智告訴他：事實就這麼發生了，做再多假設都沒有意義。你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盡快救出被小醜藏起來的傑森。

——然後……親手送小醜下地獄……

迪克·格雷森的眼白上密布着血絲，标志性的清澈藍眼睛因憤怒而加深了顔色，臉上是與他性格全然不符的陰沉。

他知道，布魯斯是不會、也不能動手殺人的——他絕不會無視法律殺死任何一個人類，哪怕那是個該下地獄的罪犯。

蝙蝠俠是可悲的理想主義者，殉道的西西弗斯。

但夜翼不是。

夜翼的心在這一刻蛻變，冷硬如鐵石。

——那就由我來動手。

“羅賓那裡……有消息嗎？”愛麗絲強撐着問。

除了事件發生那天，小醜放在全城的預告之外，後面的錄像帶是除了蝙蝠家和阿卡姆院長之外的人都不知道的，是以愛麗絲對此也一無所知。

糟糕的是，她又發燒了。汗水浸透發絲，呼吸都灼熱，手腳卻冰涼。

“先别想這些了，你的身體最重要。”勞倫娜咬了咬唇，将杯中的藥液給愛麗絲灌了下去。瑞拉适時将擰好的毛巾遞過去，替換愛麗絲額頭上已經被捂熱的濕毛巾。

大概是這具身體的體質問題，藥效發揮得很快，副作用也展現得格外明顯。

這才過了兩分鐘不到，愛麗絲就閉上眼睡了過去，手腳也開始回溫了。

“勞拉……羅賓那裡……”瑞拉遲疑着開口，卻被勞倫娜打斷。

“不可以，瑞拉。”勞倫娜的聲音很輕，她注視着昏睡過去的愛麗絲，卻像透過她注視着其他人：“兩個，我們還有兩個。”

“但是他幫過我們！”瑞拉難得地反駁了勞倫娜，聲音裡帶着隐約的泣音：“他才十幾歲呢……還沒有我們大……他還是個小孩……”

“我知道……”勞倫娜捂住了眼睛，聲如泣血：“我知道……可是……我不能……”

一旦被這個世界的人發覺她們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象值就會清零；她們所使用的全部馬甲都會就地銷毀，無法再次使用，一切從頭再來。

系統說，這是“代價”。

沒有系統的“劇情”介紹；沒有獲取便利道具的“商城”；沒有危險預先示警；沒有馬甲間的共享視野和思維交流；沒有能夠讓靈魂暫時放松休憩的五維空間……

這種情況大概在其他馬甲系統持有者看來完全是地獄開局吧。

但這是勞倫娜自己的選擇。

她們明明才剛剛高中畢業，明明才要在人生路上大步向前，為什麼要死在最燦爛稚嫩的時候，永遠定格成無知無覺的黑白照片？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