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淳元蹙眉,看起來同樣心情也不是很好。
到底孫府這件事是全權交給他們兩人操辦的,蜀山上數一數二的兩位弟子眼皮子底下生出這種事,隻怕等平息鳳池莊的風波,顔月和謝淳元都免不了一頓責罰。
謝淳元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随後又說:
“先殺。”
忽然遠處一股黑色的濃霧沖天,兩人望之收回利劍,足下一個提勁,齊齊施法開始往底下降落。
烈風吹在兩人的臉上吹亂了烏黑濃稠的秀發,他們二人攜身後若幹的蜀山弟子宛若光束從天而降至孫府面前。
錢一正在外盤腿念咒,見狀連忙起身走到顔月的面前。
錢一行禮:“大師兄,師姐。”
顔月看着錢一,緊擰着眉頭,問:“怎麼回事?”
錢一回道:“都亂套了,那地上不知道是哪兒冒出來的鬼湧,裡面不斷冒出厲鬼,源源不斷,斬之不絕。”
顔月又問:“孫府的人呢?”
錢一面露憾色,說:“我趕去時孫府的少爺和夫人已經讓那李子歇殺了,倒是孫家的老爺和老夫人生死不明。”
顔月看着這禁閉的孫府大門,裡面不斷湧出黑色的怨氣。
索性之前顔月在孫府下過禁制,錢一這次反應很快,幾乎在察覺不對勁的瞬間就開啟了顔月留下的陣法,故而才能将這些髒東西全隔絕在孫府。
顔月伸手,她素手輕轉,霎時一道紅光萦繞她的腕子,緊接着食指中指金光一現,金線霎時變化成暴怒嗜血的三縷紅線。
顔月凝眉,對着身後的弟子大喝:“五樓弟子在外結陣!三閣弟子随我上!”
伴随着沖天的一聲:“是!”
身後弟子坐地結印,蔚藍的術法光芒大綻如螢藍的水流不斷向孫府内的陣眼輸送。
顔月手中的紅線察覺到主人的殺意,霎時以離弦之箭的速度纏繞上門口的銅環,緊接着顔月用力一拉,整座大門便轟然倒塌。
幾乎門破的瞬間,裡頭各種髒東西噴湧而出。
黑色的怨氣如墨色的絲綢奔着生人的氣息,與此同時怨氣底下藏着的數隻厲鬼張着滿是尖利牙齒的嘴,揮舞着蒼白枯樹似的手朝顔月的門面而來。
顔月眼神一凜,随後線出如龍,疾風割破空氣,發出撕裂的聲響。
紅線死死纏住厲鬼的脖頸,随着數聲癫狂的大笑和慘叫,顔月手上一緊,霎時把數隻惡鬼的脖子生生擰下!
謝淳元二話不說抽出定光寶劍上前,他一手凝出符咒纏繞寶劍,衍生的星光環繞劍身,他用力一舞,劍氣劈碎了剩餘不曾倒下的大門。
淩冽的劍光一閃,一下将離得近些的惡鬼劈得魂飛魄散。
顔月和謝淳元率先沖進府内。
蔚藍的劍光和暴虐的紅光在黑夜裡不斷閃過,光芒所至之處,一切妖魔邪祟全都化作灰飛。
忽而一隻腫脹的殘肢攀上顔月的肩膀,那惡心的粘液帶着濃烈的屍腐味一下将其惡心地要吐出來了。
“可惡,怎麼會有行屍!?”
這種在鬼蜮外圍像蛆蟲一樣的東西,本身就是死去之人的殘存的怨念作祟,鬼氣不重,故而一時間難以察覺到存在,隻是這東西雖然攻擊力不高,但勝在數量奇多又十分惡心。
故而顔月那怕甯願遇到十隻惡鬼也不願遇到一隻行屍。
她面露嫌惡之色,緊接着手中紅光暴漲,紅線如同利刃直接擰斷身後行屍的脖子。
腥黑的液體就像怦然爆炸的破爛罐子,一下炸出各種腐爛的内髒。
顔月被這味道襲了個滿面,到底是忍不住了找了個牆角開始吐了。
“嘔——這玩意會炸,别打,用火燒!”
謝淳元聞言一下了然,很快數張明火符就像不要錢一樣被衆弟子捏在手裡,然而時間一長即使是謝淳元也看不對勁了。
他一劍将厲鬼劈作灰飛,他蹙眉,與那被行屍追着跑的顔月說:
“這東西,沖你來了。”
顔月指尖凝符的速度比不上行屍湧現的數目,故而一時間顔月就隻能狼狽地被這群東西追得到處亂跑!
顔月欲哭無淚:“我長眼睛看出來了!”
謝淳元一想,啊……又說了一個廢話。
隻是念及那行屍應當傷不了顔月的性命,于是扭頭又繼續絞殺惡鬼了。
顔月被追得狼狽地在孫府四下亂竄,她想甩掉這群惡心的狗皮膏藥,可是這東西就好像生了靈識一樣,每當察覺到顔月的意圖,就有另一波行屍迎面而來。
真是該死啊!
顔月咬牙,時間一長這脾氣也上來。
本來今夜被打擾了好事就煩!
顔月取出身後的劍,大喝:“捂住鼻子!”
衆弟子聞言立刻照做。
隻見顔月立于高牆之上,底下的行屍無比狂躁。
她一手執劍,一手掐訣念咒,紅色的明火如敏銳的蛇從地上萦繞顔月周身,随後引渡至銀色寶劍。
正顔月要進攻時,一陣陰冷的檀香經過,紅色的明火驟然變陰。
九天玄火!
顔月擡眸,不遠處的屋檐上,殷星洲察覺到他的目光,一臉不爽地撇過頭。
顔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緊接着她淩空起勢,數十道劍光如狂瀾席卷而出,所經之處,行屍觸之既碎,而下一秒,九天玄火宛若聖蓮花開,随着劍氣縱橫,開到極緻的蓮瓣一口吞下所有的行屍。
熊熊烈火燒到周遭的空氣變形,燒到厲鬼無端利叫。
下一秒,玄火滅去。
隻一瞬,地上盡數飛灰。
顔月向殷星洲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随後對謝淳元高喝:
“謝淳元,去内院,找鬼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