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月沒有去打擾他們一家人的團聚,想着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就默默退出了房間。
謝淳元走在顔月的身後,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地看着她肩頭那個圓滾滾的小狐狸。
白微察覺到背後的目光回頭,謝淳元的面上還是那般沒有一絲波瀾。
他不理謝淳元,扭過頭,繼續玩顔月耳朵上的珍珠耳環了。
謝淳元将白微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他低頭瞧它撥弄珠子的動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耳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顔月停下,謝淳元一個不察撞上了她的後背。
兩人擡眼相望,皆在對方的眼眸裡看出幾分震驚。
天尊,謝淳元居然有心事了。
顔月和白微一同眯着眼睛審視謝淳元。
謝淳元幾縷發絲被風吹到了臉上,他不自然地撇過頭,率先開口,問 :“怎麼了?”
顔月露出一個機敏的笑容,随後低聲與他說:
“晚些我會在孫環身上做點手腳,動靜會有些大,你若是見了可不要插手。 ”
謝淳元不解,但還是點頭。
“知道了。”
說罷,謝淳元先行離開。
待他走後,憋了半天的白微終于敢說話了。
暴躁的少年嗓音在耳邊響起:“天殺的憋死我了,這臭道士黑着一張臉比鬼都還讓人害怕。 ”
顔月拍拍他的小腦袋:“别去招惹他就好了,實在不行,你就往我和白君哪裡跑啊。”
小白狐狸聞言猛地一爪子拍到顔月臉上,不滿地說:“喂,臭女人你是瞎了嘛,那臭道士每次看見我都一臉陰恻恻的,明顯是他在招惹本少主好嗎?”
顔月失笑,拍拍白微的後背以示安撫。
兩人前腳剛回到屋子,後腳孫府就派人送來一堆的靈石藥材過來。
顔月仔細清點了一番,心裡更加确信孫府的收入絕對和孫家的産業不相匹配。
介于這一家子的德行,顔月心裡越發好奇這沒有被孫家明面上承認的生意是什麼了。
如今四下無人,白微從顔月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狐狸嘴巴在桌上叼了一個清甜的果子,下一刻白光一閃,白微變化成人形懶懶地坐在椅子上。
面前鮮衣怒馬的少年郎身穿白色勁裝,明豔的眉目間略帶野性。
他一手拿着果子往嘴裡送,豐盈的汁水在嘴裡爆開。
他伸脖子去看那個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的女人,含糊不清地說道:
“話說顔月,我剛才就想說了,你身上有股味道。”
“啊?”
顔月聞言被吓了一跳,她連忙伸手将腦後的馬尾放到鼻尖輕嗅。
她看着白微,辯駁:“沒有啊,我昨晚才沐浴了,很香的。 ”
白微一遍拿着果子啃啃啃一邊說:
“想什麼呢你,我是說你身上有股——”
白微吸一口氣,繼續說:
“鬼味。很熟悉的鬼味,一股甜膩膩的檀香,聞多了就惡心。”
他說的話一點都不隐晦,就差指名道姓地說出顔月身上有殷星洲的味道了。
顔月低頭眼珠一轉,擡眸嘴角勾起一抹自然的笑,她反問白微:
“有嗎?可是我最近沒有用檀香啊?”
許是顔月一直以來給人的形象都很正面,以至于她堂而皇之地撒起謊來倒也沒讓白微起疑心。
白微聞言趕緊手動閉嘴,生怕自己說漏了什麼。
顔月也不追問,隻是笑笑,她收起孫家送來的謝禮,然後與白微囑咐:“今晚你便鈎織幻境,等他們先鬧起來,鬧夠了我們再出去。”
白微吃完最後一口果子,懶懶地回道:“知道了。”
——
入夜,顔月和小狐狸一同準備進入甜蜜的夢鄉。
白微乖乖睡到顔月的背後,把自己團得像個糯米丸子。
顔月躺在床上深深吐了口氣,轉頭對白微說:“那就交給你了。”
白微打了個呵欠,說:“睡吧,這點小幻境出不了問題的。”
顔月這才放心。
伴随着子時來臨,兩人靠在一起緩緩進入了夢鄉。
是夜,無風無雨,明月高懸。
白微從小睡覺就很不安分,他喜歡靠近熱烘烘的地方,所以今夜又想往常一般,睡着睡着就跑到顔月的心口窩着去了。
顔月察覺到心口的動靜,手臂一攬将小狐狸緊緊抱在懷裡。
小狐狸睡夢迷糊間找到了記憶裡溫暖又柔軟的地方,一下滿足地砸吧砸吧嘴,臉上滿是惬意。
忽然,一股甜膩的檀香如同毒蛇一般鑽進他的鼻腔。
幾乎是瞬間,察覺到危險來臨的小狐狸一下猛地睜開眼。
隻見窗外不知何時站着一個人,黑暗的輪廓勾勒出他身量颀長的身影,此時那人正隔着朦胧的窗紗冷冷地注視着白微。
白微冷笑。
大半夜,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