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殷星洲手上一緊,順勢反扣住顔月手心,頗為任性地說:“除非你陪我一起。 ”
顔月抽回手,說:
“……那你再站會兒吧。”
殷星洲一口氣提在嗓子眼上,他偏過頭斜睨了顔月一眼,隻見顔月低下頭,細碎的鬓發垂落,恰好遮住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故!意!的!
殷星洲冷哼一聲,看着她這幅刻意要與她保持距離的模樣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殷星洲怒道:“你是來存心氣我吧,我的好、娘、子。”
顔月擡眼,對上殷星洲的笃定的目光閃過一絲心虛,她悻悻搖頭。
不過……殷星洲不暴走的時候逗一逗,看他模樣鮮活的樣子也挺好玩的。
想着,顔月嘴角便忍不住上揚。
殷星洲見了一下又不開心了,原本就陰沉的臉愈發不見得笑意,他轉身擡腿就要離去。
“诶,别走啊。”
殷星洲本就膝蓋骨節酸疼,剛走一步腿腳便軟了下去,顔月見狀連忙伸手拉住殷星洲的胳膊,她一個用力,殷星洲整個人的重量便傾倒在她的身上。
兩人身不由己接連後退一步,直至一聲悶響,兩人倒在了身後的紅木床上。
“嘶——”
顔月情急慌亂之下護住了身上的殷星洲,卻不想一個動作太大,扯到了剛被咬傷的手臂。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殷星洲起身,神色緊張地挽起她的袖子,見她如蜜的肌膚上雪白的繃帶洇出幾處鮮血。
殷星洲的臉色一黑,瞬間周身氣場驟變。
不好不好,不能讓他暴走。
顔月趕緊捂住袖口,笑了笑,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今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隻怕兇多吉少。 ”
“誰稀罕你的謝謝。” 殷星洲一下偏過頭,翠綠的眸子閃過一絲落寞,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不滿和埋怨:“也不知道蜀山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如今幾條魚都能傷到你了。”
顔月嘴角帶着一抹笑,她起身輕手輕腳地坐在殷星洲的身邊,柔聲說:“這還好有你,不然我哪兒能脫險啊。”
她明晃晃的讨好大大地取悅了殷星洲。
他嘴角微微勾起笑意,但又很快被擔憂之色取代。
他握着顔月的手,冷着臉問:“疼嗎?”
顔月看了看傷口,搖頭,回道:“皮外傷,還好你的玄火燒得快,那魚才沒有傷到我筋骨。”
殷星洲聞言下巴微微上揚,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問:
“那我救了你,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顔月似乎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柳眉微蹙,搖頭,坦白說:“不知道。”
殷星洲蒼翠的眼珠子一轉,似想到了什麼,默默把臉頰往顔月這邊湊了湊。
因他側着臉面,于是顔月第一眼瞧的就是他線條流暢的下颌,殷紅的流蘇垂在白皙脆弱的脖子上,像是一串子疼愛後的印記,無端又給他添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顔月喉嚨一緊,但面對殷星洲此舉神色茫然,顯然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殷星洲見狀又忍不住啧了一聲,催促說:“吻我。 ”
顔月有些為難:“哈?!可以不……”
她想婉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殷星洲的神色又馬上冷了下來。
顯然,不可以。
顔月陷入兩難,雖說他們之間是誤打誤撞結了鬼親,但她在洞房花燭夜也逃了。
後來雖然殷星洲又拉她入夢掐她脖子,但她打回去也扯平了。
可是現在殷星洲救了她一命,她也理應還了恩情才是。
腦子裡一番天人交戰,顔月似是說服了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鼓足了勇氣迅速在殷星洲臉頰上啄了一口。
他的臉頰好冷,卻又軟得讓人心尖一顫。
殷星洲身形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錯愕,緊接着,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屋外的晨曦終于撥雲見日,一掃夢中世界腐朽的陰霾。
顔月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經紅了耳朵,她隻覺得殷星洲這麼冷,可為什麼一靠近他身上便不知道是從哪裡燒出來的火,熱得她頭昏眼花。
殷星洲嘗到了甜頭,心中暗喜,順勢拉着顔月的手就将人推到枕頭上。
殷星洲薄唇如數九寒冬的紅梅,清冷中又帶着幾分嬌豔,他輕喚:
“阿月……”
顔月一個不察就被殷星洲壓在身下,她擡眸,那張魅惑從容的臉猝不及防在眼前放大。
殷星洲俊秀的眉毛微微上挑,眼尾卻自然下垂,深邃多情的眼眸添了幾分讓人憐愛的味道,他看向顔月,細長濃密的睫羽輕顫,輕輕朝她抛了個媚眼。
顔月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等等,這是美人計!絕對是美人計!
這招她在修煉無情道的第一天就師尊反複叮囑過,美人皮下森森白骨萬萬不可沉迷陷入。
保持清醒!想想她來找殷星洲的目的是什麼?!——額,是什麼?!啊啊那枚扳指!對!那枚扳指怎麼出現在她面前的,殷星洲是不是能自由往返人間了?!
兩隻黃鹂鳥在窗柩叽叽喳喳地貼在一起。
殷星洲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住顔月的手腕,他一開口,缱绻的靡靡之音在耳邊響起:
“阿月,我們……把那天晚上沒有完成的儀式補上吧。”
顔月聞言顔月渾身猛地一顫,接連一下深吸了好幾口氣。
殷星洲神色似笑非笑,拇指在她手背上不緊不慢地摩挲着,饒有興緻地瞧着,想看她什麼時候能把自己憋得背過氣去。
好在片刻後,顔月終于緩過來了,她的眼神瞬間堅定,一手反握住殷星洲的手。
殷星洲挑眉。
顔月鳳眸微眯:“殷星洲,那枚扳指你是怎麼放到我身邊的?”
殷星洲冷笑:“阿月,這貌似和我們洞房沒有關系吧?”
顔月聞言一下有了底氣,連帶着說話聲調都拔高了不少:
“怎麼會沒有關系?你忘了嗎?我們現在隻是在夢中,夢中的洞房怎麼能算禮成呢?”
“啊……對哦。”殷星洲如夢初醒,這才想起他們隻是在夢中世界,他低頭面無表情地又問:
“所以這和扳指到底有什麼關系?”
顔月起身離殷星洲又近了些,繼續一本正經地胡扯:
“當然有了。要是這枚戒指是你親自送的,那就證明你可以出鬼蜮,那我們就能正常洞房啦!不然你一直待在鬼蜮,我們怎麼洞房,怎麼禮成呢?”
殷星洲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有道理。”
他擡眸,問:“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能出鬼蜮,你便會與我洞房?”
顔月鳳眸微眯,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殷星洲陰冷的面容終于泛起一抹笑意,恰似暗夜中盛開到極緻的毒花,雖然危險但又着實誘人。
他輕輕撫上顔月的臉頰,笑着說:“那你等着吧。”
顔月見殷星洲翠綠的眼眸裡閃過那麼明顯得逞的笑意,原本明豔的笑一下凝在臉上。
隻見殷星洲身子微微前傾,冰冷的氣息帶着幾許蠱惑貼上她耳畔,說:
“因為這枚扳指,真是我親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