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歇的身體軟得就像沒有骨頭一樣對顔月展開猛烈進攻。
顔月立馬抽出劍防禦,一邊好心勸說:
“李子歇,我知道你死得蹊跷,隻是害人之心終不可取,你若是信得過我,何不把你遭受的一切告訴我,我去為你伸冤。”
李子歇一邊沒有招式地亂打,一邊歇斯底裡地尖叫:
“沒有用的!你們這些臭道士隻會說人鬼殊途!憑什麼那家惡人将我碎屍萬段不用受到懲罰,而我賺錢養家盡心侍奉公婆卻要慘遭橫死,這不公平!”
李子歇的嗓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下手的招式也一下比一下更加兇狠,直奔顔月命脈。
顔月搖搖頭,李子歇死去多日,已經被怨氣影響了情緒,說不聽了。
顔月擡眸正色,呵道:“既然如此,便先得罪了!”
言罷,她右手玉腕一動,行雲流水般瞬間挽出數道飄逸劍花,凜冽的劍氣直逼李子歇門面,李子歇眼下一驚,下意識想要躲避。
然而顔月卻是看出她的目的,轉而一個閃身至她面前。
劍身寒光邀月華一線,銀輝一閃,就在利劍要穿透李子歇的心口時,顔月卻轉手用劍柄狠狠敲了她的腹部。
李子歇猝不及防慘叫一聲,整個人被重重地撞在身後龐大的樹幹上。
還不待她起身反擊,顔月又一一個伸手,左手金光凝成一團絲線将李子歇束縛住再也動彈不得。
下一瞬息,她的指尖又金光一現,在虛空中凝聚成一道符咒,直直貼上李子歇的腦門。
李子歇不斷掙紮,清秀的面容因憤恨而扭曲,她怒吼:“放開我!你們才該死!你們才該去死!啊——”
本就翻卷的血肉又被金線死死勒出了更加惡心恐怖的弧度。
顔月看得于心不忍,纖長有力手指輕抵着那張黃符,朱唇輕啟,一串冰冷晦澀的咒語從她柔軟的雙唇中緩緩吐出。
“啊——”
凄厲的叫聲驚飛了一衆夜鳥。
緊接着,李子歇身上的黑色怨氣像被一雙無情的大手一縷一縷拔出。
時過半晌,肆意的怨氣盡數被符咒吞了個幹淨。
李子歇渾濁漆黑的眼睛此刻啧逐漸變得清明。
顔月忽然重了幾個呼吸。
她微微蹙起眉頭,此類淨化術極耗費修為,若是從前一下淨化十來個對她也不成問題,然而如今不過才煉氣期,僅僅是淨化一個惡鬼的怨氣便讓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顔月緩緩收回手,那道符咒晃晃悠悠地飄落而下。李子歇像是恢複了些許神智,可眼睛依舊緊閉着,臉上的神情透着幾分不甘。
她身上可謂滿目瘡痍,沒得一塊好肉,顔月方才不曾仔細端詳過,如今隔得近了一看便覺得瘆得慌。
顔月無奈歎了口氣,許是想好人做到底,緊接着便用泛着金光的指尖在李子歇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金光瞬間變成暴發的金線肆意遊走在李子歇的身上,若精巧的繡娘飛針走線,所經之處,支離破碎的血肉開始慢慢被縫合,直到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絲被碎屍的痕迹。
顔月松開手,說:“雖然我不能将你的身體恢複如初,但這樣你看着可能會好受些。 ”
李子歇緩緩睜開眼,看到早先破爛的身體如今有了個人樣,心底微微一顫。
李子歇擡眸,看向顔月的眼神雖然警惕,但也不是之前那般怨恨,她問顔月:
“你到底想做什麼?”
顔月仔細盯着她的眼眸,解釋說:
“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死的?孫家為什麼要殺你。”
李子歇聞言先是冷笑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往事,随後笑容便越發放肆,直至幾近癫狂之态。
她面容瞬間扭曲猙獰,一瞬間恍然又有了惡鬼之相,她朝顔月怒道:
“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女人的咆哮在這寂靜的夜裡尤為歇斯底裡:
“明明自我十二歲嫁進孫家開始我便盡心侍奉公婆,晨昏定省不曾有一天懈怠,環郎纨绔,家中生計隻得由我一介婦人在外辛苦打拼。他們一家三口一邊坦然享用我掙來的錢财,一邊卻嫌棄我抛頭露面有失體面。最後還要給我扣上七出之條的無子将我休妻,霸占我的财産!”
李子歇的眼白因為激動而充血,看起來尤其凄美可怖。
顔月聞言心裡不慎是滋味,她雖然是仙家撫養長大,但也清楚如今妖魔鬼怪當道的人間,一個女子能像李子歇這般打拼出一番事業有多不容易。
李子歇顫抖着聲音繼續說道:
“原本我與環郎真心相愛,即使公婆磋磨便也忍了,可是時間一長,環郎他變了心,也想着将我休棄另尋美嬌娘,我看透了他的薄情,又不願自己一手掙來的産業白白與他們家做了嫁衣,于是我想轉走我的錢财,順便也瞞下了害喜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