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月還未退出去,推門的動靜便讓靈堂内所有人不由回頭。
衆人一見是面色如紙的顔月,頓時如同見了洪水猛獸,一下驚得連要做什麼都忘了。
“啊——有鬼啊!”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誰扯着嗓子尖叫起來,恰似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死寂,緊接着整個靈堂炸開了鍋。衆人慌亂中你撞我撞你,将靈堂弄得雞飛狗跳。
随後不知是誰先躲在了白流玉身邊,其他人見狀便“嗖” 地一下全都躲到了白流玉的身後。
而白流玉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一會擦淚,一會兒拉着二胡,那聲音就像鋸骨頭一樣刺耳。
白微指着顔月大叫:
“顔月變成厲鬼回來索命了!”
弟子們聞言害怕地擁擠作一團,你撞我頭我踩你腳,活脫像一群受驚的鹌鹑。
錢二舉起符咒大喊:“救命啊——誰!誰會念往生咒超度一下大師姐!”
錢三拿着佩劍一邊防備一邊怼錢二:“大師姐金丹期的修為誰超度得了啊!”
錢三怼完回頭和顔月對視了一下立馬吓得腿軟:“吓——師姐!師弟還那麼年輕你不要對我這樣的嫩瓜秧子下手啊!”
年紀較小身形較瘦的錢五被擠在外面,看見顔月微微不悅的眼神,立馬壓下恐懼碎碎念:
“師姐!俗話說得好!一日姐弟百日恩,百日蘿蔔賽人參,我們情比人參,啊不對——總之你就饒了我們吧!”
他噗通一聲給顔月跪下。
餘下人見了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緊接着,靈堂内接二連三的殺豬叫被接連不斷的砰砰跪地聲取代。
顔月看着他們一個個跪得行雲流水,不由搖頭。
一想到以後這群人要下山去除魔衛道,她就感覺人間要完蛋了。
白流玉還在凄凄地哭着,他哭得久了 ,雙眼哭得通紅。
顔月見了,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扼住。
她是個孤兒,是被白流玉收養長大的,顔月拿他當半個父母看,如今見他如此傷心,顔月的心裡也難受極了。
顔月走到白流玉的身前,身後的弟子見狀連忙起身後撤十步。
白流玉放下擦淚的帕子,然後又開始拉起了二胡。
顔月的心揪得更緊了。
到底是那個神仙讓白君來負責吹拉彈唱的!
顔月上前一步按住白流玉的手。
她放低了聲音,輕喚:“白君,我回來了。 ”
白流玉被止了拉二胡的手,擡頭看着面前活生的顔月。
白流玉面上露出點點驚喜的笑意:“唔,小顔兒回來啦。 ”
顔月半蹲在白流玉身側,拿起錦帕拭去白流玉臉頰上殘留的眼淚。
她蹙眉,問他:“怎麼上山來了。”
白流玉瞪大了無辜的眼睛,笑了笑說:“啊?微微也沒說,就說讓我在這哭呢。”
顔月一個眼刀給白微殺過去。
俏麗的少年趕緊躲在一個弟子的身後,反駁:“你看我幹什麼,是你們蜀山的弟子在傳你死了!”
顔月張揚的眉目愠怒,呵道:“誰在胡傳!”
幾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敢說話。
顔月皺眉:“嗯?”
錢二被哆哆嗦嗦地推出來,他看着顔月,低着頭解釋:
“師姐,鬼蜮兇險,你又幾天沒有回來,前天大家懇請掌門師伯派人救你……師伯說……說權當你死了便罷,大家就以為你真死在裡面了……”
錢二說完便畏畏縮縮地不敢再往下說了。
這時謝淳元走了進來。
衆人看見謝淳元比看見顔月還要害怕,連忙後退。
顔月無聲歎了口氣,對他們說:“出去吧。”
一行人如釋重放,緊緊地各自拿着東西出了中江閣。
謝淳元跟着顔月的身後,淡淡地說了句:“他們,吵。”
作為中江閣内唯二的弟子,顔月早就習慣了謝淳元的說話方式,聯系剛才師弟們說的師傅不願派人來搭救,自然也猜出了七七八八謝淳元來救自己的原因。
說到底也很簡單,不過是那些弟子在中江山為顔月舉辦“葬禮”吵到了清修的謝淳元,謝淳元沒法,所以才想到把顔月撈出來止了這場鬧劇。
顔月擠出一抹笑:“不管怎麼說,謝謝了。 ”
謝淳元微微歪頭,總覺得顔月好像是誤會了什麼,但因着性格使然,他倒也沒有解釋。
隻留下一句:“先修煉吧,有任務。”
然後走了。
白微看着謝淳元離去的背影,不由指着他和顔月嘴了兩句:
“诶!你瞧那牛鼻子道士,天天擺個臭臉,跟誰欠他錢似的!”
顔月扶起白流玉,聽聞白微此言倒也沒有反駁,隻是皺着眉頭問他:
“你怎麼也上山來了。”
白微一個矯捷地翻身上椅,像一隻小狗一樣蹲坐上面,聞言笑着回道:
“給你辦喪禮啊!”
白微朝顔月擠眉弄眼,像是求誇獎似的,說:
“你看這靈堂全是我親手布置的,厲害吧!”
白流玉拍手:“嗯,很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