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一些在故事線中占據了很重要分量的人,也會很容易地就吸引到病毒的攻擊,電視劇裡一般稱這種人為主角。
以管理員的視角來看,世界中每個人的命運走向就好比一根線,與其它數千數萬個人的命運相互交織着形成一條極其壯觀的粗繩,這就是大家口中的故事線。
命運線屬于個人,故事線卻是由許多人共同組成,而就是這種彎彎繞繞、錯綜複雜,時而卷成一團亂麻,時而單一直行的故事線才能夠推進世界的運轉。
越是精彩混亂的故事,就能給世界帶來越多的能量。
當然,世界的運轉不可能隻存在一條故事線,其中每根線裡大家的占比也都不一樣,而管理員們總是能精準認出其中最粗的那一條。
虎杖悠仁就是他所在的故事線中最粗的這一條,非常光榮地獲得了故事主角的頭銜。
隻是主角大多生活坎坷,畢竟故事線總是需要一些磨練。
來栖绫托腮看着正興緻沖沖操作着遊戲機的虎杖悠仁,不由得在心中啧啧搖頭。
可憐。
真可憐。
身處咒術界這種鬼地方,她已經預料到他之後的生活會有多難過了。
“啊!死了。”
原本輕快的遊戲音樂急轉而下,粉毛少年懊惱地放下了遊戲機,擡頭時正好對上來栖绫專注的視線,忍不住想要批判幾句通關難度的話莫名卡了殼,他僵硬地與她對視了幾秒,隻覺得有道熱氣直湧天靈蓋。
“怎、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嘛?”
他還以為她湊這麼近是在看遊戲,誰知道原來是一直在盯着他啊啊啊——
少女忽然開口,“其實我對你稍微有點好奇。”
“好奇,”虎杖悠仁都快要不會說話了,幾乎是在憑借本能地詢問,“好奇什麼?”
“我在想——”來栖绫放下了手,後靠在長椅上,“身體裡住了個恐怖的家夥,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哦,你說這個啊。”
聽到這個話題,虎杖悠仁不知為何莫名松了口氣。
他的表情變得正經了許多,偏過視線想了想,又擡手在後腦勺撓了幾下,“畢竟是人生第一次被奇怪的東西寄生什麼的,會害怕不安其實也挺正常的吧。”
“說實話,我這段時間心裡可慌了,超沒底的。”少年的目光重新看向她,身體微微前傾,語速也急促了許多。
“就幾天前啊,幾天前我還是個體育稍微好點的普通高中生而已,然後莫名就相繼遭遇了爺爺去世,學長學姐差點死掉,吃掉一根很惡心的手指這一系列事,接着眼睛一閉一睜就在一個貼滿了符咒的詭異房間,突然就被告知馬上要被秘密死刑了。”
一口氣說到這裡,虎杖悠人閉上眼睛,幾乎是有點崩潰了,“當時我真以為自己要徹底完蛋了!”
......好慘,好倒黴。
聽到這樣的遭遇,來栖绫望向虎杖悠仁地目光不免添了幾分慈愛。
世界因為各種故事線而得以運轉,每一個故事的主角都是獨一無二的瑰寶。
就像作為她一縷靈魂的千星在見到虎杖悠仁的第一眼便心生喜愛一樣,管理員們對于主角總是多一份耐心與偏愛,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少年還沒發現這個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女正用一種充滿了母性光輝的視線注視着自己。
他隻是話鋒一轉,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歎息了一聲,“不過沒辦法,不管怎麼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風好像也有一瞬的停滞。
他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神采擁有着獨屬于這個年紀的青春與活力,濃密的綠蔭阻擋不住那些向他奔赴的陽光,将那雙眸子渲染出了極亮的色彩。
“我現在所能做的也隻有将之後的一切,都盡全力做到最好,”虎杖悠仁說着,将手中的遊戲機遞給了來栖绫,朝她笑了一下,“對吧?”
嗚嗚嗚對!寶寶你說什麼都對!
來栖绫狠狠憐愛了。
她馬不停蹄地把虎杖悠仁的狀态數據給收藏進系統中,自己需要實時關注的那一欄角色列表。
“不講那些了!”
虎杖悠仁重新提起了精神,撸起袖子甩了甩胳膊,朝來栖绫道,“你會玩了嗎,來試試吧?”
來栖绫點點頭,果斷按下開始鍵,“我覺得我可以了。”
這個瓶子回血,那個道具提暴。
閃避,進攻。
她的指尖十分靈活地按在各個鍵上。
“喔,很不錯啊!”看着來栖绫的操作,虎杖悠仁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誇贊道:“新手能玩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是!”來栖绫挺起胸膛,眼睛不離屏幕,下巴微微揚起,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這句誇獎,“也不看看我是誰。”
像隻小貓。
虎杖悠仁單手托着下巴,側身看着她,想起對方是千星小姐口中的妹妹,忽然就眼前一亮,因為心中的猜測而生出些許期待。
“話說,既然千星小姐是咒術師,那你難道跟我一樣也是咒高的......”
“咒高的學生嗎?”來栖绫接下他的話,低頭笑了笑,“我不是啊。”
少年聞言撇了下嘴角,整個人蔫了下來,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像一隻期待落空的大狗狗。
“别難過别難過,知道你想和我一起玩啦。”
操作主角喝下藥瓶的時候,來栖绫甚至還有閑心邊躲攻擊,邊空出一隻手來拍了拍他的背。
虎杖悠仁沒忍住咳嗽幾聲。
他捂着嘴低頭,餘光中看見少女偏頭望向自己,嘴角綻放的笑容燦爛,沐浴在頭頂傾灑而下的陽光之中,熠熠生輝。
“我們總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指尖按下最後一個鍵,歡快的音樂通過揚聲器傳入耳畔。
遊戲通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