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大典過後,索尼娅牽着朱俏俏的手,沉聲下令道“阿薩奇,召集城内官兵、居民百姓全部到廣場上集合。”
剛被提拔成總督的阿薩奇,正苦于沒有表現的時候,當即領命着急各個官兵、騎兵,護送女皇和第一夫人前往廣場。
索尼娅走到蔚安安面前,笑道“也請魏先生前往廣場。”
朱俏俏輕聲道“索尼娅……”她不想見到索尼娅與自己的朋友劍拔弩張,可是兩國之間的政事,自己也沒法去管。
蔚安安當然不是讓朱俏俏為難,沖她颔首,示意放心,笑道“自然,女皇先請。”
教堂内衆羅刹官兵、居民百姓紛紛躬身,給索尼娅和朱俏俏行禮,是以崇高的敬意。
蔚安安沖雙兒說道“走,咱們也去廣場。”
雙兒點頭應聲,跟在她身邊。
清軍衆将領也起身,跟随大帥,前往廣場,看這女皇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廣場位于尼布楚城的中間,遼闊的草原青綠盎然,與川流不息的什耳喀河相鄰,放牧的牛羊悠然自得吃草,其沃野千裡,水草鮮美,景色着實美麗,令人賞心悅目。
正前方的廣場用數萬快石闆鋪成,空間寬闊浩大,周圍碩粗高大的柱子高高聳立,頂上的雕像栩栩如生,遠遠望去,甚是宏偉磅礴,繁華的雕刻和簡單的線條,雖不像東方建築,古色古香的韻味十足,卻是獨有的精美藝術。
城内所有人都聚集在廣場上,兩側的哥薩克騎兵昂然騎在馬背,手持長刀,列成隊形,瞧着場内衆人,他們是皇家親兵,要時刻保護女皇。
其他步兵手持火--铳在廣場周圍四個方向列陣,以防有人行刺女皇。
先前被殺的高裡津和費要多羅的屍首被高高挂起,懸在空中,有些凝固的黑血沿着繩子緩緩滴下。
城内的居民、百姓神色各異,紛紛讨論,一時間是人山人海,隻見人頭攢動,場内滿是嘈雜嘩亂。
“安靜!”
數十名步兵火--铳朝天鳴響,并齊聲大喊,聲音這才緩緩安靜了下來。
緊接着押上來一排被綁縛的叛兵,足足有好幾十人,跪在衆人面前。
人群寂靜,隻見索尼娅來到中央,身旁跟着一名仆從,手持鐵皮制的喇叭,擡手恭敬的放在她的嘴唇之前,一點也不敢顫動。
索尼娅清脆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俄羅斯的臣民們,先前公爵高裡津和總督費要多羅犯上作亂,想要謀劃行刺我。”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是嘩然,前一刻還在舉行浪漫的婚禮,這時候怎麼就犯上作亂了。
索尼娅說道“跪在你們面前的,就是跟随叛徒高裡津和費要多羅的手下,讓他們自己說!”
她一招手,身旁的仆從立即換了個新的鐵皮喇叭,走到一名跪着的羅刹叛兵跟前。
那羅刹叛兵得到索尼娅的特赦,大聲的将高裡津和費要多羅的叛變說了出來,通過喇叭清晰的傳到了每一個尼布楚城的居民、百姓耳中。
自從索尼娅當上沙皇之後,大力減少對百姓的賦稅,支持農耕發展,削減了王公大臣,地主豪紳的土地,卻同時又扶持新貴,全國上下,除了守舊派的王公貴族,其他臣民均是愛戴欽佩。
羅刹國的百姓十分愛戴敬仰這個女沙皇,此刻聽到高裡津和費要多羅叛變女皇,城内所有百姓,不論男女,臉色怒氣增加,不知是誰先怒罵道“吊死他!”
“對!絞死他!”
“讓他跟那兩個叛徒一樣,吊起來!”
外國文化開放,不論男女皆可抛頭露面,尤其是底層農民百姓,加上野蠻兇悍,此時的憤怒叫嚷,讓身處其中的清軍大吃一驚,瞧得是目瞪口呆。
跪在地上幾十名羅刹叛兵臉色慘白,看着衆人的滔天的怒火,十分絕望,身體不停的發抖。
索尼娅雙臂擡起朝下壓了壓,人聲逐漸小了下去,她厲聲斥道“還有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把他們帶上來!”
話音剛落,數名羅刹兵押着七八個人走到了中間,将他們一個個按着跪倒在地。
索尼娅說道“這些人是法國、普魯士、瑞士派來的間諜,潛入我們尼布楚城,和高裡津、費要多羅聯絡,要瓜分我們俄羅斯!”
忽然一隻鞋子扔了上來,砸在了其中一個倒黴蛋的臉上,印上了一個烏黑的大鞋印。
圍觀百姓叫罵道“殺了他!”
此言一出,人群激憤,勢要沖上前,要将這些間諜和叛兵活活絞死,才能洩憤。
衆羅刹官兵紛紛喝道“後退!”
可是人群早已聽不進去,不斷的推擠,離這些間諜、叛兵還有幾步之遙,伸手去抓他們,還有的吐着唾沫。
直到羅刹官兵朝天鳴--槍,人群的情緒才稍稍緩解,微微後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什麼鞋子、頭巾、石子、雞蛋,百姓、農民手中有什麼就往上扔什麼,沒一會将這些個間諜、叛兵砸的是鼻青臉腫,滿臉是血,渾身腥臭。
蔚安安護着雙兒,看着激憤的百姓,驚訝說道“太恐怖了。難怪國外能出什麼邪教。”
羅刹官兵再次舉--槍放響震懾,索尼娅大聲喊道“俄羅斯的臣民們,我們是不畏懼的勇士,普魯士是膽小鬼,想要和我們開戰,一定會輸!”
場内數萬人齊聲呐喊道“膽小鬼!!開戰!!”
人人臉上皆是熱血、興奮神色。
索尼娅繼續喊道“中國大清皇帝陛下,一直與我們俄羅斯交好,這次特派欽差贈送我們貴重的禮物。一直都是我們的朋友,咱們兩國應該一直友好,是不是!”
數萬的百姓齊聲呐喊“大清皇帝陛下!朋友!交好!”
一時間,聲音響徹天地,震得耳朵發疼。
清軍衆将領聽得譯員傳譯,心中大為自豪歡喜,人人臉上帶着笑容,這次皇上交代的差事,終是能不費吹灰之力得以辦成。
索尼娅笑着大喊道“我們俄羅斯的勇士們,要殺普魯士膽小鬼們一個不留!”
“烏拉!烏拉!”
“女皇陛下英明!”
數萬人一排排的半跪在地,神情激昂的呐喊,羅刹衆官兵眼中浮現狂熱的神色,那場面甚為壯觀震撼,讓清軍衆将領也是熱血沸騰,心髒狂跳,大為佩服。
普魯士與羅刹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羅刹人一聽殺普魯士人,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而大清富庶安穩,邊境開放,一些羅刹人通過邊境交易皮毛,還有互相交易茶葉、寶物、藥材等等發了不少财,自然不願與大清開戰。
蔚安安瞧着意氣風發的索尼娅,閃亮的綠眸掩藏不住的權欲,全更添風采,輕笑搖頭,這女人還真是天生的政治家和野心家,其馭人之術用的是爐火純青,康熙恐怕小瞧了她。
索尼娅大喊道“背叛我們俄羅斯勇士的下場是什麼?”
數萬人齊聲答道“死!”
索尼娅沖身旁的隊長下令道“開--槍。”
那隊長點頭,一招手,一排一排的火--槍兵走到叛兵身後,舉--槍對着他們的腦袋。
隻聽得“砰、砰”的連聲槍--響不斷,沒一會,所有的叛兵和間諜全部被槍--斃。
屍體整齊的朝前倒地,血迹染紅了地上的石闆。
場内衆人開了紛紛拍手叫好,捶着胸膛搖聲呐喊。
索尼娅下令遣散了廣場上的百姓,并邀請蔚安安等清軍衆将領到總督府議會廳,商議兩國議和交好之事。
清軍衆軍将見識到了女沙皇的雷霆手段,其殺伐決斷另衆人心中畏懼,兩國議和,是歡喜之事,但羅刹人自古以來喜歡臨陣倒戈,唯恐女沙皇耍陰謀詭計,衆軍将商議,議和場所設于尼布楚城之外,更為安全穩妥。
蔚安安也忌憚索尼娅的心計,同意了衆軍将大臣的提議,派林虎前往向索尼娅派來的官兵傳話。
索尼娅聽聞立即痛快答應,将議和地點設于尼布楚城外的東南方向,就在與什耳喀河相隔不遠的中央。
雙方各自提出約定,兩國各帶随行官員四十人商議交好之事,為保證安全,兩國各出兵五百,俄軍位于城下警戒,清軍列于河邊守衛。
兩國相談所在之地,守衛的親兵均在二百六十人,除刀劍之外,不準攜帶火器。
約定達成之後,兩國均無異議。
蔚安安率領清軍衆軍将、大臣退出尼布楚城。
朱俏俏特地前來相送,思慮許久,才說道“魏安……我……”
蔚安安輕笑道“俏俏,政治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雙兒她很想念你,跟她說幾句話罷。”
“謝謝你!”朱俏俏甚是感激,動了動嘴唇。她沖雙兒笑道“雙兒妹妹,你跟在他身邊,要是受了什麼委屈,盡管跟我說,我替你教訓他。”
雙兒眼眶一紅,擁抱着朱俏俏,說道“相公待我很好,俏俏姐,你一定要幸福!”
朱俏俏溫柔撫摸她的腦袋,笑道“我會的,你也要幸福。”
雙方分别後,蔚安安率兵出了城,來到所約定會見之地,急忙下令派兵搭起碩大的篷帳,作為議和的會所。
不過多時,篷帳便搭建完畢,還未等蔚安安派人去城門口相邀,索尼娅便帶着哥薩克的騎兵開了城門,緩緩來到會所之處,想來是羅刹官兵一直在城牆上觀望清軍的動向,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上報給女皇。
索尼娅等羅刹官兵在距離會所十來米的地方,下令讓哥薩克騎兵原地待命,自己領着議和所需的大臣四十名,下馬步行前來會所篷帳。
哥薩克騎兵們整齊下馬,列隊方陣,手握佩刀,神态嚴峻,警惕的看着會所篷帳。
蔚安安見狀,也讓手下官兵退離會所篷帳十來米,給予羅刹國最大的尊重,也好讓議和之事更加的順利。
索尼娅率領大臣來到跟前,她依舊身着男士燕尾服,俊美十足,眼神明亮坦蕩,笑道“魏先生,我在尼布楚城内所有臣民面前宣布和大清皇帝交好,還怕我反悔嗎?”
蔚安安撫胸微微躬身,說道“當然不是,這裡景色優美,比起在城内,這個地方更加适合議和之事。”
索尼娅笑意漸深,一雙綠眸在炯炯發光,如同一團烈火,讓人靠近卻又害怕被灼燒,她輕笑說道“魏先生,真是好打算。”
蔚安安說道“陛下部署周全,短瞬之間就能平息政亂,不能不好好打算。”
索尼娅說道“俏俏現在是第一夫人,諸事衆多,這次議和,不便出場,魏先生可以理解嗎?”她與朱俏俏在一起久了,學習了不少的中國語法,說的是有模有樣。
蔚安安勾起唇角,說道“自然理解,于公于私,俏俏都不便出場。再說,魏某也不是會利用朋友之人,這點請陛下放心。”
二人你來我往,試探了一番,不分高下,便介紹了副使及其官員大臣,雙方譯員跟随,方便之後議和的記錄和翻譯。
林虎自然被選為大清的譯員,他對羅刹國的官員大臣非常熟悉,議和起來也能幫着讨價還價,現在是蔚安安的得力副手。
蔚安安伸手說道“陛下站在帳門口許久,多有怠慢,實屬不該,還請陛下入帳商議交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