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門外太監恭敬叫道“啟禀皇上,禦前侍衛總管多隆多大人求見,呈報新的禦前侍衛名單。”
康熙聽聞,詭異一笑,低聲道“小安子,多隆這事,你可欠我一次。”
蔚安安不明所以瞧着他,剛想開口詢問,康熙便叫道“讓他進來罷。”
殿門緩緩打開,多隆進來跪下請安,将手中侍衛名單交給康熙,見到蔚安安,沖她偷偷一樂。
蔚安安對他還以笑容,多隆雖然是個粗人,但為人熱切,沒什麼歪心思,相處起來很舒服,兩人之前在宮中向來親厚,關系也比較熱絡。
康熙大體瞧了一遍,滿意的點頭,說道“嗯,辦的不錯。你倆退下吧。”
二人磕頭辭出,退到門口時,康熙說道“小安子,你要的軍需,還需準備,率軍出戰也不着急。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多隆見狀先行退出殿内,心生羨慕,也隻有像魏安這樣的寵臣,皇上才會跟她說話這麼久,别的大臣都是三言兩語,即命起去,在宮中着實沒什麼油水,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像這位兄弟一樣,去外省調劑調劑。
蔚安安說道“皇上,還有什麼事?”
康熙臉色微變,歎聲道“過得半月,就是皇後父親的生辰了。皇後自...二阿哥逝世後,心情一直不好,身體虛弱。我想讓她開心,準許她出宮回府,給她父親過生辰,皇後剛剛懷孕三月,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你到時候率領骁騎營二百精兵,護送皇後出宮回府,她見到父親,也能開心些。”
“奴才....”蔚安安張了張口,神色黯然,沉聲道“奴才是外臣,護送皇後,這樣不妥罷?”
康熙說道“有何不妥?你之前也是護送過皇後不是麼?噶布喇生辰,索額圖也會去,他要助你出戰,戰事無大小,你二人也可以多多詳談,為我中華拿下羅刹。”
康熙最忌諱結黨營私,但對蔚安安從未有此忌諱,着實是真心相待。
蔚安安答應道“是,皇上,奴才領命。”提起玲凡,她整顆心糾了起來,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抓緊,喘不上氣來。
康熙呼了一口氣,手掌扶額,提起二阿哥心情悲痛,說道“嗯,你且去吧,到時候會有聖旨傳你。”
蔚安安心中郁結,低着頭緩步走出,忽然聽到有人說道“魏兄弟,恭喜你啊。”
蔚安安擡頭一看,正是多隆,急忙說道“多大哥,你還沒走啊?”
多隆走近身來,拉住了她的手,心中一愣,魏兄弟這手細皮嫩肉的,倒像個女子的手,笑道“好兄弟啊,多年不見,做哥哥的想念的緊,聽說你在通吃島上為皇上釣魚,皇上時時生你的官爵,我聽了也是欣慰。你回宮了,哥哥自然得為你接風啊。”
兩人并排朝門廊走去,蔚安安緩緩抽出手,笑道“多大哥近年可好啊?”
多隆說道“那日在兄弟的屋裡,做哥哥的中了暗算,幸蒙兄弟趕走刺客,我這條性命才得以保全。這件事一直沒能親口向你道謝,心中可常常記着。你卻又托施琅從台灣帶來禮物給我,當真受不起。”
她知道施琅給朝中大臣送禮,多隆肯定問起了她,施琅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說禮物之中也有自己的一部分,這樣别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與施琅為難。多隆神色誠摯,可說的話蔚安安卻有些聽不懂了,當日蔚安安隻是點暈了他,可為何卻說自己救了他性命?
蔚安安問道“多大哥,你這撿回來一條命,皇上沒升你的官麼?”她言語間套問多隆當日發生之事。
多隆失望說道“皇上一直忙于對付吳三桂,剛平了吳三桂,羅刹國又作起了妖。咱們做禦前侍衛的,應替皇上分憂。”
蔚安安說道“皇上恩德天高地厚,多大哥的付出自然也看在眼裡,想必定有大用之處。”
多隆嘿嘿一笑“呈兄弟的吉言了。兄弟此次回宮,是不是又有大事要辦?”
蔚安安說道“是。皇上升了我的官,要攻打羅刹國。”
多隆笑道“恭喜,恭喜。兄弟辦事能幹,能給皇上分憂,加官進爵,那是理所當然。”他豔羨之意見于顔色。
蔚安安見他語氣和神色之間,對自己又是親熱,又是羨慕,素知他是個直爽漢子,當即說道“多大哥不必失望,待我打完羅刹國回來,定會向皇上舉薦多大哥,讓皇上派你出去辦事。”
多隆哈哈大笑,說道“有兄弟提拔,做哥哥的指定能飛黃騰達,走,哥哥請你吃飯去。”
今日久别重逢,蔚安安和多隆心中着實高興,兩人在禦前侍衛的班房落座,禦前侍衛們見到蔚安安無一不高興激動,他們以往跟着蔚安安可是撈足了油水,這下定是好酒好菜的端了上來。
幾杯酒下了肚,蔚安安旁敲側擊的問起當日之事。
多隆面色赤紅,說道“那日我醒轉過來,已經在床上躺了三日四夜。關太醫說,幸虧我心生得偏了,刺客的這一刀才隻刺傷了我的肺,沒有傷到心。他說想我這種心生偏了的人,十萬個人中也沒一個。”
“刺傷?多大哥竟然受傷了?”蔚安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明明當時她隻用了暗器,并未下手傷他性命。
“是啊。兄弟,你可能記不清了,當日情況兇險啊。”多隆說着便扯開了衣服,露出厚實的胸膛,那左側有一處甚長的傷疤,直到現在都清晰可見。
蔚安安看的驚奇,忙問道“那...當時那個伺候在那麼的小太監呢?”
多隆歎道“那小太監自然沒有逃過,也被刺死了。”
蔚安安心思百轉,想到康熙之前那詭異的一笑,心中推測恐怕是康熙派人下手将小太監殺了,本想也殺了多隆滅口,這樣自己逃出宮的情況就死無對證,無人知曉了,可哪知多隆跟别人不一樣,心髒生在了右邊,這才留了條性命。
一時間,她後背冒出一股寒氣,康熙竟然這般心狠,連多隆都想除掉,這次被刺了一刀,可謂是無妄之災了。
蔚安安喝了口酒,打趣圓場笑道“我還以為大哥是個直心腸的好漢,哪知大哥是個偏心的人。大哥偏心,是特别寵愛夫人,還是兒子呢?”
多隆一愣,笑道“兄弟不提,我倒也沒想起。我對第八房小妾更加寵愛一些,想來是偏心之故了。”
蔚安安打趣道“多大哥,看來也是個風流多情的人。”
兩人說笑一陣,舉杯同飲。
多隆壓低了聲音說道“剛巧那時建甯公主殿下來瞧兄弟。這種事情,咱們做奴才的是不敢多問一句的。我養了三個月的傷,這才痊愈。皇上谕示,是魏兄弟奮勇救了我的性命,親手格斃了刺客。這中間的詳細經過,兄弟也不必提了。總而言之,做哥哥的極承你的情。”
怪不得康熙會說自己欠了他一次,原來說的就是多隆這件事。當下有些無奈,這口大鍋背的是莫名其妙,不過多隆受此無妄之災,她心中愧疚,說道“多大哥,你受苦了。我在台灣帶來了一些土産,回頭差人送到大哥的府上。”
多隆連連擺手道“不用了。咱們自己人,何必再鬧這一套?上次施琅帶了兄弟給的禮物,那已經是太多太多了。”随機嘿嘿一笑,低聲道“不過,兄弟真是好本事啊,竟然娶到了公主殿下,哈哈,大哥還需向兄弟好生請教請教。”
此言一出,蔚安安臉龐唰的一下通紅無比,不好意思說道“大哥這是取笑我了。”
蔚安安忽然想到一事,眼前不就是最好的人選麼?她問道“多大哥,鄭克塽這王八蛋歸降之後,在北京過得是不是挺滋潤啊?”
多隆哼道“皇上待他不錯,封了他一個一等公。這小子就是個廢物,完全是托了祖宗的福蔭,居然爵位比兄弟還高。”
蔚安安嗤笑一聲道“還記得那個時候多大哥想抓他,卻不能抓,讓他拿了一萬兩銀子麼?”
多隆哈哈大笑“記得、記得。兄弟喜歡的那個美貌姑娘,後來怎麼樣了?倘若還是跟着鄭克塽,咱們這就去把她給兄弟奪回來!”
蔚安安讪讪的摸了下鼻子,這個大哥怎麼就記得這種事,笑道“那姑娘現在是我夫人了。”
多隆拍了下桌子,笑道“哈哈我就知道,當時兄弟還不承認,肯定對這姑娘有想法。恭喜、恭喜,幸虧這姑娘沒跟鄭克塽那王八蛋,否則的話,可要遭大黴了。這種藩王,你别看是一等公、二等公的,終究是個無權無勢的空頭爵爺,八旗幾營哪個看不順眼,就可随便上門欺辱,那姑娘美若天仙,要是被哪個都統瞧上,搶了去,可就遭罪了。像這樣歸降的爵爺,整日裡戰戰兢兢,生怕皇上疑心他心中不服,又要造反。出了什麼事,大屁都不敢放上一個。”
蔚安安說道“當日我夫人懷有身孕,就是因為這個狗賊,才導緻孩子沒了!他誓死求饒,簽下了欠條,我想拜托多大哥能替我前去讨要,咱們也不必欺辱他,但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怕我去,會控制不住殺了他解恨。”
多隆大怒,對鄭克塽破口大罵,恨恨說道“兄弟的孩子,竟然被這王八蛋搞沒了?真是豈有此理!不殺了他真是便宜他了,還讓他在京城舒舒服服的當什麼一等公!兄弟,你放心,要錢的事交給哥哥,保證給你要回來!”
蔚安安低聲道“多大哥,這筆錢可不小啊。”
“哦?有多大?說出來讓哥哥聽聽。”多隆甚為好奇,心想再大的數目,也超不過十萬兩罷。
蔚安安說道“說出來不怕大哥吓着,足足有五百萬兩銀子。”
多隆大吃一驚,顫聲道“甚麼.....有...有...五百萬兩?”
蔚安安說道“回頭我将他簽下的借條送來給大哥,這一筆錢,我是不要的,多大哥要來多少,就給侍衛兄弟們平均分一分,他們以前都是我的老部下,好兄弟和好朋友,大都出了不少的力氣,我也沒什麼禮物可送的,就當這銀子是送大哥和侍衛兄弟的好處罷。”
多隆還未從幾百萬兩銀子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此時聽到她說一分不要全部分給自己和屬下,甚為激動,熱血上湧說道“不成,這太多了,兄弟的銀子,哥哥豈能侵吞...”
還未等說完,蔚安安說道“就當是多大哥給我未出世的孩兒報仇了,這些隻是辛苦費,算不得什麼的。”
多隆拍了拍胸膛,氣憤說道“兄弟你放心便是,我多帶些人去讨債,讓他分别簽下借據,絕不會讓禦史抓到咱們的把柄,向皇上參奏。做哥哥的和這些個兄弟們定要為你好好出口惡氣。”他打定主意,魏兄弟慷慨大方,重情重義,也不能讓他血本無歸,這筆債讨來之後,其中一大半必要還給魏安才是。
蔚安安得意的喝了口酒,遇上如狼似虎的多隆和禦前侍衛,鄭克塽往後的日子過不安生了,就算是皇上知道,也無法怪罪,畢竟這種追讨欠債的私事,旁人隻會說是鄭克塽的問題。
喝完水酒,和多隆分别之後,蔚安安慢悠悠的出了皇宮,隻見宮門口站着好多人,定睛一瞧,康親王傑書、李雷、明珠、索額圖、勒德洪、杜立德、馮博、圖海、王熙、黃瀚、吳正治等滿漢大臣、朝廷要員全都侯在宮門外,紛紛上前道喜,擁着她前去銅帽兒胡同。
來到巷前,隻見一座宏偉的府第高聳而立,比先前的伯爵府更大了許多,也更加的奢華。
大門上方高聳的匾額,卻是空蕩蕩的還未題字。
蔚安安一怔,指了指匾額,問道“這是....”
康親王笑道“魏兄弟,皇上對你的恩澤,真是天高地厚。那一年你伯爵府失火焚毀,你又不在京裡。皇上得知以後,便派做哥哥的給你另起了一座府第。聖旨中沒吩咐花多少銀子,隻說一應費用,内庫具領。這是皇上賞你的,做哥哥的何必給皇上省銀子?自然是從寬花錢,兄弟,你瞧瞧,這可還合意麼?”說着捋須微笑。
蔚安安笑道“王爺真是客氣了,小弟真是感謝。”
康親王笑道“兄弟喜歡就好,走,進去瞧瞧。”
衆人擁着她從大門進去,果然是美輪美奂,奢華無比,所有布置皆為考究,甚至比康親王府還要好一些。
衆官啧啧稱贊,盡皆豔羨,感歎自己何年何月才能住上這般奢華的府第。
康親王說道“這座府第起了好久,一直盼着兄弟來住。隻是不知皇上如何加恩,會封你什麼爵位。所以一直空着府上的匾額。如今這鹿鼎公府四個字,可以請咱們的李大學士大筆一揮,填上這塊空白匾額。”
李雷是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各大學士中資曆最深,是為首輔,當下也不推辭,提筆恭楷寫下了鹿鼎公府四個大字。
身旁從吏急忙捧了下去,命工匠鑄成金字,鑲在匾上。
蔚安安看着奢華的府第,深歎了口氣,康熙的一番深情厚誼,盡在不言中。
當晚鹿鼎公府中大張筵席,款待前來賀喜的親貴大臣。
鄭克塽、馮錫範等台灣歸降将領也都送了禮來,卻沒親身道賀,也有自知之明,唯恐自讨沒趣,還落得一頓諷刺。
送走賓客之後,蔚安安再開家宴,席間七位夫人把盞慶賀,對這座府第紛紛贊不絕口。
期間蔚安安說起要帶雙兒随同北征,其餘六位夫人心中不舍,北征那麼遙遠,剛剛回京就要分别,叫她們如何高興的起來。
蔚安安見她們沉默不語,向她們解釋,不是不願帶她們都去,隻是行軍打仗,攜帶家眷已是皇上破例允許,雙兒去過羅刹國,精通羅刹語言,也适應那邊惡劣的環境。
七位夫人并未妒忌,隻是擔憂她的安危,數年來在通吃島上,早已不分你我,情誼深厚,得知她要率軍遠征,無不牽挂惦念,都想着為她準備北征路上所需物品。
宴畢之後,蔚安安腳步虛浮,這一天喝的酒比所有的時候都多,踉踉跄跄的來到阿珂房間,見房門虛掩,輕叫一聲,便推門而進。
阿珂身着亵衣,半敞衣領,翠綠色的肚兜勾勒出纖細的曲線,長發如瀑布般垂下,那秀麗無俦的臉龐在燭火下熠熠生光,如夢如幻,如水仙搖曳,清麗中帶着勾人的妩媚。
“還以為...你今夜不會來我這...”阿珂見她有些站不穩,急忙扶住她,關上了房門,那柔軟且有彈性的一雙明月,有意無意的蹭着有力的胳膊。
阿珂将她扶坐在床旁,将手巾打濕,給她擦拭着臉頰。
蔚安安擡頭望去,隻見她長長的睫毛忽閃,一雙媚眸欲說含羞,翠綠色的肚兜因為彎腰,透出隐隐春光,瞧不真切,卻又無比誘惑。
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清香,蔚安安熱血上湧,一手攬過她的纖腰,呼吸急促說道“珂兒,你真是太美了。”
阿珂輕聲驚呼,跌落在她懷抱中,聽着強有力的心跳,軟軟的環上她的脖頸,湊近嬌聲道“這麼多年了,還沒看膩麼?”
“一輩子也看不膩。”蔚安安抵着她耳邊,輕喃細語,低頭吻着她如雪的肌膚,留下一個個印記,惹得她情不自禁輕哼出聲。
阿珂心中一震,巧笑嫣然,伸手解着她的衣扣,吻上了她的雙唇,雙腿如水蛇般纏了上來,嬌聲道“相公...我想要個孩子...”
“好,為夫努力...”蔚安安一個翻身,倒在了床上。
床幔被胡亂的放下,燭火搖曳,沒一會便響起了靡靡之聲,黑夜漫長,芳心春動,則是纏綿悱恻,雲雨之樂,共赴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