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川老眼精光乍現,瞧出她手臂受傷,腳尖從地上挑起一柄兵刃,朝她疾速攻去,招招狠辣,專攻她受傷之處,蔚安安急忙招架,可另一手使用匕首不習慣,一時間處處受限,受于下風。
另一邊,馮錫範長劍宛如銀蛇狂舞,劍光如夜空中的冷星,方位變換,令人看不清攻擊哪個方向,鄭清被馮錫範擊得連連敗退,身上已被刺了好幾個血窟窿,鋼刀漸漸緩頓,不如之前迅猛。
馮錫範順勢左手拍出一掌,鄭清與他對掌,右手鋼刀朝他雙腿削去,馮錫範一個躍起,調轉了方向,身子微屈,右腿朝前一頂,頂住了刀背,長劍狠刺在他虎口之處。
“啊!”鄭清吃痛,手掌微松,在這轉瞬之間,馮錫範手掌拍向刀柄,将鋼刀從他手中卸下,緊跟着一腳,将他踢出兩三米遠,其動作一氣呵成,如柳葉般輕巧飄盈,還未等鄭清站起,馮錫範朝他奔躍而去,長劍猛刺,就要結果了他性命。
“這大惡人着實可惡!荃姐姐,你們照顧阿珂姐姐,我去幫忙!”雙兒擡足朝馮錫範後心奔去。
蘇荃等幾女忙叫道“雙兒.....”一面擔心看着蔚安安惡鬥徐天川,惱怒自己武功不好,幫不上忙,蘇荃要保護幾女的安全,害怕鄭克塽這狗賊突施暗算,不能上前相助,焦急擰起了柳眉。
雙兒解下腰間的軟鞭,朝馮錫範後腦抽去,馮錫範感到腦後一陣涼意,心中大驚,忽然頓住腳步,猛然回身,一把将軟鞭抓在手中,見對方是個小姑娘,沉聲問道“你這小女子如此眼熟,哪裡學來這般高強的武功?”
“不許你這個大惡人傷害這位大哥!”雙兒俏眸怒視,手腕抖了三抖,隻聽得“啪、啪”響聲,軟鞭帶着内勁擊了三下,将馮錫範手掌震得酸痛,松開了軟鞭。
馮錫範冷笑道“那就領教你這小女子的高招!”長劍一橫,當即與雙兒軟鞭纏鬥起來,鄭清捂着胸口,從沙灘上站了起來,拾起自己的兵刃,也加入了戰局,可馮錫範一柄長劍遊走在兩人之間,卻能輕松應對,毫發無傷。
徐天川與蔚安安惡鬥良久,内息已亂,不由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氣,反觀蔚安安雖有受傷弱點,但氣息依舊平穩,她之前給阿珂、鄭克臧不停的輸送過内力,徐天川越發的心驚膽戰,稍一分心,手中兵刃便被匕首削斷,身子朝後踉跄兩步。
蔚安安将匕首猛的朝他擲去,帶着渾厚的内勁,快如閃電,徐天川大驚失色,感受到徹骨寒意,舉起斷刃阻擋,誰知匕首太過鋒利,直直穿透斷刃,插入了他肩骨之中,不禁發出慘痛的嚎叫。
緊接着蔚安安拍出幾掌五毒掌,打在他身上的各個大穴,陰毒的掌力瞬間走遍他的全身,頓時感覺身體如同被烈火焚燒,又劇痛奇癢,哪還有什麼精力對敵,徐天川哀嚎着,不斷的在身上抓癢,痛苦叫道“好癢啊...好熱啊...癢死我了....”
轉眼間他身上便血淋漓的,蔚安安神色森然,将他的雙臂生生扭斷,拿着匕首,一步步的逼近,徐天川見死到臨頭,求饒道“魏香主...你饒我一命....難道你不想知道天地會中還有誰是皇上派的卧底麼...我.....”
還未等他說完,那充滿寒意的匕首已經捅進了他的心髒,徐天川瞪大了雙眼,隻覺得心上一涼,便沒有了生息。
馮錫範聽得徐天川的慘叫,暗道不好,需先和公子逃走才是,于是運上全部功力,将鄭清打倒在地,長劍回身猛刺,雙兒大驚,軟鞭疾出纏住他的手腕,馮錫範長劍橫劃,将軟鞭生生削斷,銀光晃動,直指雙兒咽喉。
雙兒沒有武器傍身,他來的又極快,在這生死時刻,鄭清縱身飛擋在雙兒身前,将她推開,擋住了這緻命一劍,長劍當胸穿過,卻也刺在了雙兒肩頭之處。
雙兒哭喊道“鄭大哥!”
蔚安安解決完徐天川,聽得雙兒的哭喊,回頭叫道“雙兒!阿清大哥!”她斜身疾出,使出神行百變,朝馮錫範猛然沖來,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
馮錫範大驚之下,出手點住了雙兒穴道,将她挾持在身前,驚叫道“魏安!你不想讓這小女子死,就不要過來!”
蔚安安離他三步之外,停了下來,一字一句的說道“放開她,否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馮錫範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害怕,當即說道“她現在是我的人質,我和二公子要離開這個小島,等着離島之後,自然會放開這小女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招呼鄭克塽過來,他二人挾持着雙兒緩緩往岸邊走去。
蔚安安握着匕首,一步步的靠近,她從未如此想殺一個人,眼底泛着通紅的殺意,卻不敢妄動,唯恐雙兒有性命之憂。
曾柔等幾女見情況突轉,心中焦急,忙說道“荃姐姐,這可如何是好,雙兒妹妹被他們挾持了。”
蘇荃朝岸邊望去,看不遠處有突起的礁石,心中有了主意,說道“我到有一個法子,怡妹妹需要你出手了。”說着湊近方怡耳邊囑咐了幾句。
方怡大喜過望,連連點頭,說道“當真是個好辦法,我這就去。”
衆女見她悄手悄腳的朝礁石挪去,又朝岸邊看去,隻見馮錫範小心翼翼的與蔚安安對峙,又要護着鄭克塽,沒有發現方怡的靠近,心中都提着一口氣。
眼見馮錫範和鄭克塽來到岸邊,鄭克塽看着唯一剩下的小艇,說道“馮師傅...這小艇有些漏水啊。”
馮錫範微微側頭看去,果然小艇中有個口子,可當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說道“公子,咱們先離開再說,這口子不大,咱們把水舀出去,應該能撐一段時間。”
鄭克塽連連點頭,他實在不想在這個小島上呆着了,急忙從小艇中不斷的舀水出來,好不容易将漏的海水全部舀幹淨,歡喜的說道“馮師傅,已經弄好了。”
正當馮錫範回頭看去的時候,方怡從礁石後站了起來,右手在腰間“含沙射影”的機括上力掀起,嗤嗤嗤的聲響,一蓬細如牛毛的鋼針急射而出,盡數都打在了馮錫範和鄭克塽身上。
馮錫範和鄭克塽大聲的慘叫,倒在沙灘上不停的翻滾,猶如殺豬似得大叫大嚷,身上全都沾滿了沙子。何鐵手謹遵師訓,一切陰險劇毒摒棄不用,這些個鋼針上喂的隻是麻藥,并非是緻命劇毒,否則以當年五毒教教主所傳喂毒暗器,見血封喉,中者立斃。如今鋼針入體,仍是麻癢難當,兩人全身如同有幾百隻蠍子、蜈蚣一齊咬噬一般,馮錫範武功雖高,身體硬朗,但依舊忍不住的呼叫不絕。
雙兒被他順勢往前一擁,蔚安安急忙抱住雙兒柔軟的身子,給她解了穴道,說道“雙兒,還好你沒事。”
雙兒忍不住大哭道“是鄭大哥救了我,他為了救我,受了大惡人一劍....”
方怡歡喜的大叫道“打中了!打中了!安安,荃姐姐,我打中他們了!”
蘇荃等幾女頓時松了口氣,面露喜色,蘇荃說道“走,咱們過去。”
幾女擡着昏厥的阿珂,朝岸邊走去,看到馮錫範和鄭克塽二人的情況,蘇荃、方怡、沐劍屏、建甯、曾柔都相顧駭然,當時洪安通也中了鋼針,也沒有這樣的慘狀,卻不知洪安通武功高深莫測,天下間少有人能比,自然能拖延麻藥發作的時間。
蔚安安和雙兒急奔到鄭清身前,蹲下身去,扶着他的身子,急喚道“阿清大哥!”
鄭清緩緩擡眼,見雙兒無恙,扯了扯嘴角,微笑道“這位...姑娘沒事..便好....”
蔚安安眼淚唰唰的留下,哭道“阿清大哥,對不起....”
鄭清笑道“魏兄弟...不要說對不起....我..很高興...能去陪着公子....你不要忘了....答應公子的事情....”
“我不會忘記的,阿清大哥。”蔚安安感覺到他身子發冷,再也難支撐,雙兒哭的泣不成聲。
鄭清努力的朝鄭克臧的屍身看去,微弱的說道“魏...兄弟...把我葬在...公子身邊....我....”說着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蔚安安哭道“我會的,阿清大哥。我會的。”
蘇荃等幾女圍在她身畔,見這頂天立地的漢子已死,心中皆是憂傷,眼圈通紅。
蔚安安悲不自勝,接連的生離死别,她着實有些承受不住,蘇荃輕撫她的肩頭,柔聲道“安安,堅強起來,你大哥并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蔚安安哭道“再也沒有對我好的大哥了...再也沒有了....”
她這般的脆弱讓蘇荃心疼,要岔開她的悲哀之情,說道“那他們兩個狗賊呢?怎麼處置?”
蔚安安眼神忽然變得陰暗,起身走到馮錫範和鄭克塽身前,攥起拳頭朝兩人身上不斷的招呼,每一拳帶着少許内勁,打的二人不斷慘叫哀嚎。
鄭克塽身上毒針比馮錫範要少,此刻麻藥勁稍過,大叫哀求道“魏...魏兄弟,你放過我罷....我...并未殺....”說到殺字便立即住嘴,害怕她又提起陳近南之事,隻得求饒說道“隻要魏香主...放過我....任憑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淩厲的拳風忽然停了下來,鄭克塽和馮錫範早已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角鮮血直流,蔚安安嘶啞問道“這是你說的?什麼條件都答應?”
鄭克塽見她如同野獸般的樣子,已然心膽俱裂,急忙說道“是...是....請魏香主明示。”
蔚安安冷聲說道“若是饒你一命,你能做到?”
鄭克塽見有一線生機,急忙說道“自然....為了魏香主...上刀山下油鍋,也是萬死不辭。”
蔚安安諷刺一笑,說道“放你回台灣以後,将我大嫂和孩子送出王府,自然有人接應她們,若是讓我知道你敢對我大嫂和孩子不敬,你就等着腸穿肚爛而死罷!”說着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名黑丸,捏着鄭克塽的臉,屈指将一枚黑丸彈入他口中,又将另一枚黑丸給馮錫範喂下。
兩人服下之後,頓時覺得一股腥臭之氣在口腔回蕩,不由自主的咳嗽起來,可見其毒性猛烈,鄭克塽吓得哆哆嗦嗦,身似篩糠,連連說道“我自是不敢怠慢....一切都聽從魏香主的吩咐...”
蔚安安看着旁邊的馮錫範憤怒的神色,露出玩味的笑容,說道“一劍無血,馮錫範,我不會殺你,殺了你太便宜了,要留着你活着受罪。”說罷掌中聚力,猛的朝他丹田處拍去。
“啊!”馮錫範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内息被全部打散,再也凝聚不了,那如萬斤的重錘砸在身體的疼痛感,更是讓他快要疼暈過去,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變得更像一副病痨鬼的樣子。
蔚安安笑意漸濃,心中的恨意稍稍舒緩,笑道“我倒也看看,你沒了武功,還怎麼叫一劍無血。”說着拔出靴中的匕首,在他兩側的琵琶骨處,來回的比量着。
鄭克塽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這兩塊琵琶骨,算我另送你的禮物。”蔚安安用匕首捅穿了他兩邊的琵琶骨,還在裡面劃了一刀,就算是他将傷勢養好,也隻能是做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人了。
馮錫範痛的牙齒都要咬碎了,全身不停的發抖,再也肯不哀叫一聲,蔚安安驚奇說道“咦?挺硬漢麼?”
鄭克塽隻感覺她太恐怖了,一時間吓得尿了褲子,哭聲求饒道“魏香主...還請...您高擡貴手....我....”
蔚安安嫌棄的皺眉,将匕首插入靴中,陰沉說道“你回了台灣要是不将大嫂和孩子送出王府,就等着七竅流血,腸穿肚爛罷,一命換一命。”
鄭克塽連連磕頭說道“我一回到王府,便立刻将嫂夫人和孩子恭恭敬敬送出王府,到時候還請魏香主大恩大德,贈予我和馮師傅解藥。”
蔚安安将他和馮錫範踢入海中,罵道“滾吧。”
鄭克塽喝了一大口海水,卑躬屈膝笑道“是、是,多謝魏香主。”他扶着暈死過去的馮錫範找了小艇,片刻都不敢耽誤的向海中劃去,茫茫大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好等馮師傅醒來,再作打算,想想蔚安安吓人的模樣,又着急的劃出數十丈,這才松了口氣,癱倒在小艇上。
建甯怒道“就這麼讓他們走了,真是便宜他們了!”
蘇荃看她陰沉的模樣,總是難泯喪兄之痛,挽起她的胳膊,柔聲道“安安,你還有我們,不要這個樣子...我們會害怕的。”
蔚安安回頭看她,眼中皆是柔情,說道“對不起,我失态了。”看着昏厥的阿珂,探了探鼻息,又搭了搭脈,見一切正常,這才放下心來,想起失去孩子,心中傷痛,臉上閃過憂傷。
她看到曾柔胳膊上的傷口,說道“柔兒,你胳膊受傷了,需要趕緊包紮一下。”
曾柔搖頭說道“我的是小傷,你瞧你手臂的傷口又撕裂了,這下不養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的。”
蔚安安包紮手臂的紗布全部染紅,剛剛不覺得有甚麼,如今放松下來,竟毫無力氣擡起,暗歎一聲,她看到陳近南仰天到地,神色複雜,走了上前,隻見他早已氣絕身亡,雙目圓睜,神色震驚。
她蹲下身去,伸手将陳近南圓睜的眼睛合閉了上,沉聲道“師父,你我這名義上的師徒終是緣份盡了,你我之間,各不相欠了。”他雖然對自己百般利用,但一生對鄭王爺卻是忠心耿耿,如今慘死在小島上,倒也添了一絲悲涼。
蔚安安和蘇荃等幾女朝沙灘看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屍身和鮮血,處處透着血腥味,這場殺戮恐怕需好幾天才能讓海浪沖刷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