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通自從老巢神龍島被毀,教衆是死的死,散的散,身邊也隻剩下了寥寥幾個老兄弟,多日的江湖奔走,大家對于這個口号頌詞也說的不怎麼起勁。
幾天之中,偶爾才能聽得一次,此時挺蔚安安阿谀奉承,雖知她想拖延時間,伺機逃脫,但聽在耳中,卻是無比的受用舒心,不由得心中一樂,本來冰冷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蔚安安知道他一直想要知道經書裡的秘密,而且想要追求長生不老,微笑道“屬下見到教主,心中有一件事覺得驚奇,不知教主可否告知屬下?”
洪安通問道“什麼事?”
蔚安安說道“那天與教主和夫人别過,已隔了不少日子,怎麼感覺教主年輕了七八歲,夫人卻像是二八年華一般,真是新奇。”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洪安通露出掩蓋不住的笑意,蘇荃笑的花枝亂顫,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笑道“臭小子,拍馬屁的功夫,你算是無師自通。”
建甯見狀大怒,喝道“你這女人妖裡妖氣,好不要臉,怎麼如此動手動腳?”
蔚安安一驚,擡眼看去,蘇荃眼中帶着冷意,笑意漸深說道“我隻動手,可沒動腳。既然你這麼說,也好,這就動動腳!”
隻見她左足擡起,蔚安安眼疾手快,将建甯拽到自己身後,笑道“她不懂事,還請夫人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
蘇荃看着潑辣女子雖身披蓑衣,但氣質較為雍容華貴,一張臉蛋生的俏麗好看,見蔚安安如此相護,定是她又招惹的桃花,心中醋意翻騰,冷笑道“好啊,你倒是憐香惜玉的很,我不與她計較,當然與你計較了。”說罷身子卸出,右足猛踢,在蔚安安臀上使勁踢了一腳,聽她吃痛悶哼出聲,這才解氣。
“你……”建甯還欲再罵,蔚安安低聲道“别亂說話。”揉着發痛的屁股,心道:自己愧對于這些個好姑娘,能讓她們出出氣也是好的。
忽然屋外馬蹄聲突響,頃刻之間四面八方全是呼喝聲,不知有多少官兵已将農舍團團圍住。
大門被推開,幾十名官兵湧了進來。
當先的兩人走進院子,向各人瞧瞧,一人說道“都是些不相幹的莊稼人。”
蔚安安聽得他聲音是王進寶,略微松心,轉過頭來,隻見王進寶身邊是孫思克。
兩人使了個眼色,揮手命軍士們出去。
孫思克大聲道“就隻有幾個小老百姓,喂,你們見到逃走的反賊沒有?沒有嘛?好,我們到别的地方查去。”
蔚安安心中一暖,說道“王大哥……孫……”
孫思克說道“你們這些鄉下人,快走得遠遠的罷。”
王進寶當即說道“這鄉下的小兄弟說沒錢使,問你身邊有沒有錢?”
孫思克說道“要錢嗎?有,有,有!”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交給了蔚安安,說道“北京城裡逃走了反賊,皇上大大的生氣,派了幾千兵馬出來捉拿,捉到了立刻砍頭!小兄弟,這地方危險得緊,倘若給冤枉捉了去,送了性命,可犯不着了。”
他們對自己這般義氣,着實讓蔚安安出乎意料,熱血上湧,拱手躬拜說道“二位大哥,多謝了。”
王進寶急忙扶起她,說道“我們留下十幾匹馬,你們這些個鄉下人給我們看好了,過上個十年八年的,必須全部送到北京繳還,若是死了一匹,可是要賠的,千萬要小心了。”說罷朝外看了一眼,低聲道“兄弟,保重!”
孫思克大聲叫道“走!咱們快去追反賊去!”
兩人大步走了出去,隻聽外面喝令之聲響起“你們留十幾匹馬在這,好給後面的追兵留消息,這兩間茅屋都燒了,以免反賊躲藏。”
衆軍士說道“得令!”于是便有人放火稍屋,跟着蹄聲響起,大隊人馬朝北奔馳。
蔚安安沖着二人的背影,說道“二位大哥,保重。”知道他們是怕她還在此處逗留不走,這才焚燒房屋。
眼看草棚逐漸的燒起,火焰慢慢的逼近,再不走就遲了,洪安通冷笑道“你的朋友可真是挺有義氣啊,給了銀子,又給馬匹。大家走罷。”
幾女神色惶恐,對這個老者較為害怕,當下圍在一起,大家從後門出來,繞到了屋前,果然大樹下系着十幾匹駿馬。
其中的兩匹鞍辔鮮明,定是王進寶和孫思克二人的坐騎。
各人上馬向東疾馳,蔚安安被四人夾在中間,心中猜測洪安通自要回神龍教召集舊部,想要東山再起,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殘存的教衆,所以在回神龍教的途中,他還不會下手,也有些時間。
一旁的陸高軒朝她頻頻望來,蔚安安沖他搖搖頭,示意還不到時候,陸高軒微微颔首,又恢複了之前漠然的樣子。
一路疾馳,再也聽不到追兵的蹄聲,衆人所乘坐騎都是王進寶所選的良駒,奔馳如飛,後面就算是有追兵,也無法追上,更何況趙、王、孫三位總兵早就将追兵引得向北而行。
建甯神色惱怒,氣的俏臉鼓鼓的,聽蔚安安囑咐她不能多事,隻能一直忍耐,一路之上,衆人誰也默不作聲,着急趕路。
洪安通率領衆人,盡在荒野中向東南奔行,晚間也在荒野歇宿。
蔚安安知曉他陰狠毒辣,也全心防備自己脫逃,一路上老老實實的跟着,并未有脫逃的意思。
洪安通見她如此聽話,對自己的機智頗為自信,由原先的四人看管,變為一人看管。
這天,輪到陸高軒看管,蔚安安心念一動,說道“教主,屬下……”
洪安通問道“你要做甚麼?”
蔚安安嘿嘿一笑道“教主,屬下肚子疼,想……”
洪安通蹙眉,嫌棄說道“陸高軒,你跟着他去,看緊了他知道麼?”
陸高軒說道“是。”推着蔚安安朝偏僻的東南角走去,随即看了看離衆人頗遠,大聲叫道“在這就可以了!”
蔚安安順勢蹲下,揮揮手讓他也蹲了下來,低聲道“陸先生,長話短說,我需要單獨見方姑娘。”
陸高軒看了眼遠處的洪安通,沉思一會,說道“過幾天就是教主練功的日子,其他人會給他護法,到時候我找機會,讓方姑娘與你見面。”站起身來,催促大聲道“快點!别磨磨蹭蹭的!”
“知道了,這不好了麼!”蔚安安不滿的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回到了歇宿的營地。
幾女紛紛瞧了過來,臉上皆是擔憂的神色,衆女知她心思玲珑,十分聰慧機敏,遇到再大的難事,也能輕易解決,見她滿臉輕松,隻盼望她能有脫逃的法子。
“夫人……夫人……”洪安通叫了幾聲,蘇荃一愣,回神道“怎麼了,教主?”
洪安通沉聲道“這些日子,瞧着你怎麼心事重重的?”
蘇荃微微一笑道“我……沒事,可能是趕路太累了,有些乏了。”她不由得的側目看去,見蔚安安也關心的看了過來,心中歡喜,可下一刻卻蹙起眉頭,回頭看向洪安通,還是笑靥如花的嬌媚模樣。
洪安通撫摸她柔軟的手掌,歎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再辛苦幾日,堅持堅持。”
蔚安安瞧着刺眼,恨不得将他的爪子剁下來,臉色陰沉,低着頭,擺弄着篝火。
“哪裡,倒是教主十分辛苦,這快到時候了,教主可要好好調理身子。”蘇荃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掌,将洪安通要練功的消息,輕描淡寫的說出,盼那人能明白,趁此機會行動。
洪安通笑道“還是夫人體貼,夫人放心罷。”他見蘇荃豔若桃李,眼波流轉,心中一動,眼神變得幽深,卻又暗歎一聲,正襟危坐。
過得幾日,洪安通果然一到晚上就要調息内力,蘇荃、無根道人、殷錦和張淡月給他護法,陸高軒負責看管蔚安安和衆女,許是練功不能被打擾,洪安通等人離得較遠,莫約有一丈遠,但若是蔚安安想要脫逃,卻是不可能的。
方怡給大家夥兒挨個發吃的,之前在麗春院的時候,曾柔、沐劍屏、阿珂都認識她,接過吃的後都低聲道“多謝,方姑娘。”
建甯本瞧不上這些粗茶淡飯,實在餓的緊了,也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
來到蔚安安面前,方怡拿着白馍,伸手都給她,一雙妙目水光閃閃,柔聲說道“呐,快吃吧。”
蔚安安瞧她容色晶瑩如玉,這幾日清瘦了不少,更顯楚楚可憐,嬌怯十足,心中大為愧疚,一把抓過她皓白的手腕,将她拉入懷中,嘴唇抵着她白瑩的耳垂低聲說道“隻有一點時間,聽我說……”
方怡驚呼一聲,臉頰羞得通紅,聽她囑咐自己,先是一愣,懶懶的靠在她懷中,從外人看去,就像是再談情說愛一般。
幾女神色驚訝,有些嗔怨,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風花雪月。
無根道人、殷錦、張淡月等人都紛紛瞧了過來,神色尴尬,輕咳一聲,接着移開了視線,蘇荃眼中閃過冷意,随即低頭淺笑,這人竟敢在教主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真是膽大。
建甯不明所以,見狀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死小安子,臭小安子!王八蛋,竟勾搭這些個美貌女子!你對得起我麼你……”
陸高軒瞧了眼教主,依舊是閉着眼,不為所動的練功,其他幾人也是扭過了頭,當即喝道“閉上嘴!否則有你受的!”
建甯還在不依不饒的叫罵,口中無非是“負心漢……薄幸郎”之類的言語,阿珂、曾柔和沐劍屏不斷的拉着她,口中勸解,還有陸高軒的不斷喝斥,正好給了蔚安安叮囑方怡的時間。
洪安通原本武功極高,耳力極好,聽得建甯不斷呼罵喝斥,還道是女人家的争風吃醋,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專心緻志的練功調息。
“啊~你……”方怡被蔚安安一下子撲倒在地,衆人瞧了過來,隻見她的手伸入方姑娘的胸脯之中,胡亂的摸着,方怡那嬌豔的臉蛋,更加的通紅,說不盡的嬌美。
衆人心中大罵:這臭小子簡直是色膽包天了!
尤其是無根道人,心中越發的嫉妒,他一直垂涎欲滴方怡好久了,可每每都被她冷臉拒之。
曾柔等幾女臉色黯然,阿珂氣不過去,大罵道“魏安,你……”
陸高軒出手點了建甯的啞穴,立即喝道“教主面前,還敢大聲放肆!不要出聲,否則就點了你的穴道!”
阿珂冷哼一聲,俏臉一沉,不再說話。
蔚安安才不管他們如何看她,伏在方怡柔軟的身子上,那淡淡的體香湧入鼻間,吻着她的臉龐,低聲問道“可是記住了?”
方怡身子酥麻,隻覺得渾身無力,微微顫動,輕聲答應道“嗯~”
蔚安安溫柔說道“辛苦你了。一會你要裝作很生氣的将我推開……不要讓旁人起疑。”
“好。”方怡雙手輕撫她的前胸,在遠處旁人看來,像是在掙紮着推開那作亂的小子。
感受到方怡的眷戀不舍,蔚安安低下頭,溫柔的吻上了她柔軟的雙唇,深情譴倦,極盡纏綿。
“你……放開我!”方怡沉浸在她的溫柔鄉中無法自拔,努力清醒,猛然将她推開,佯裝怒罵道“你混蛋!”
蔚安安後仰倒地,撐起身子,玩味的笑道“方姑娘為教主立了那麼多的大功勞,讓我讨些利息還是可以的。”
方怡冷哼一聲,甩着衣袖,朝一旁走去。
蔚安安瞧着一旁的曾柔、沐劍屏,還有怒目而視的阿珂、建甯,微微扶額,隻好等有時間再向她們解釋了,趁着剛剛的機會,她将身上的含沙射影和削鐵如泥的匕首都交給了方怡,并告訴了方怡暗器的使用方法。
洪安通将她們擒住後,一直都在趕路,沒有及時搜身,蔚安安便趁機将這兩樣寶物交給陸高軒保管,待洪安通停下歇宿之時,才想起了搜身,細搜之下,隻發現了數疊的銀票和珠寶,并未發現匕首和暗器。
在教中的時候,洪安通見識過那匕首的厲害,此刻沒搜到,還以為她藏在了别處,伺機要下殺手,細細逼問之下,蔚安安便說她壓根就沒帶匕首,因為伯爵府被炮轟,逃出來的匆忙,現在匕首早就跟伯爵府灰飛煙滅了。
洪安通對她這套說辭,半信半疑,這麼厲害的武器,她怎麼舍得不帶,可身上确實空無一物,行得幾日,也未見她藏匿或拿出,其他幾女身上也是普通的長劍而已,自然是無可奈何。
今日趁着洪安通練功,陸高軒早已偷摸将兩樣寶物交還給她,蔚安安将含沙射影交給了方怡,讓她把匕首交給蘇荃防身,在洪安通身邊,需要時刻提防才是。
又行得幾日,其間也是簡單的歇宿、用餐,直到一日傍晚,輪到其他人給洪安通護法,蘇荃妖娆的走進,伸手在蔚安安頸間一摸,笑道“你這小賊,竟然将方姑娘氣的哭了,真是好本事啊。”
蔚安安嘿嘿一笑“哪裡,哪裡。隻要教主和夫人開心,屬下也開心。”
蘇荃笑道“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拍馬屁,我着實佩服你啊。”
蔚安安笑道“屬下說的是真心話,教主和夫人,若是有用得着屬下的地方,自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無根道人、殷錦、張淡月等人都恨恨的看向她。
蘇荃笑道“好啊,那就看教主如何處置你了。”
蔚安安說道“我相信教主機智厲害,自然是善于用人。夫人,知道屬下的真心麼?”她瞧着蘇荃,眼神中透着詢問。
蘇荃笑道“你的真心,我這就收下了。”随即輕拍腰間,示意匕首收到。
蔚安安這才放心,微微一笑道“多謝夫人賞識。”
不過一兩日後,一行人來到了海邊。
陸高軒從蔚安安身邊掏出了一錠銀子,去雇了一艘大海船出海。
上船之後,海船張帆向東行駛,蔚安安看着熟悉的航線,心想:果不其然,洪安通就要回他的老巢,招兵買馬,東山再起,不過跟着他的幾人中,又有誰是真真正正的忠心?
舟行多日,離着神龍島越來越近,這天輪到無根道人看管蔚安安,他一把将蔚安安推進了船艙中,哼道“臭小子,這下讓你撞到我手裡了!”
見他還記得之前受的那一掌之仇,蔚安安得逞一笑道“道人,還是這麼火爆脾氣啊。”
無根道人怒道“别得意,等着到了神龍島上,有你受的!教主鐵定将你碎屍萬段,扔入龍潭!”
蔚安安笑意漸深,讓無根道人看的發毛,怒道“你這臭小子,笑什麼笑!”
“道人……是說你傻還是聰明呢?你信不信到了神龍島,教主不會殺我,因為他還用得着我,但是對于用不着的人……心裡另有主意的人,嘿嘿……你猜他會如何做?”蔚安安環着胳膊,見他一青一白的臉色,心情大好,說道“别怪我沒給你提醒,教主是什麼樣的人物,你比我更加清楚。盼你好自為之。”
“你這個臭小子是信口……雌黃,在這胡說八道……挑……撥離間!”無根道人說話都有些結巴,最後四字說的有氣無力,似乎自己也不能否認,眼中皆是惶恐。
蔚安安打了哈欠,說道“好,既然道人如此鐵定,就當我的話是個屁放了便是,到時候回到神龍島,咱們拭目以待啊。”
無根道人若有所思,此時陸高軒前來替他,說道“道人……”
“啊……”無根道人一驚,看見他舒了口氣說道“陸兄,你怎麼來了?”
陸高軒說道“噢,教主正在船頭,說是快到神龍島了,叫你過去一趟,讓我來替你。”
“叫我?叫我……幹什麼?”無根道人有些心虛,神色不自然,似乎還瞞着洪安通幹了不少事。
陸高軒說道“你比較熟悉從哪裡停靠,我們之中,就你精通船隻的抛錨和停靠的位置。”
“是、是。不錯,我這就去船頭。”無根道人面露笑容,松了口氣,大步的朝船頭趕去。
蔚安安沉聲說道“陸先生,剩下的這些人武功如何?”
陸高軒說道“這些人都是開教元老,武功也是一頂一的。”
蔚安安問道“那他們加起來,與教主相比呢?”
陸高軒一怔,見她眼中殺意盡顯,知其心思,說道“不相上下。”
蔚安安問道“那除了張淡月、殷錦、無根道人,那兩人的武功如何?”
陸高軒說道“張保和李成?他們武功不次于胖頭陀和許雪亭。”
蔚安安忽然狡黠笑道“這些年,這些教中老人,心中定吃了不少氣?”
陸高軒點頭說道“白龍使果然聰慧過人。”心中着實佩服她的計謀,當時抓她上島真是個錯誤。
蔚安安說道“從無根道人入手,讓他們自相殘殺。”
陸高軒心一沉,終是落到個衆叛親離的下場,想想這些年諸位老兄弟受的氣,橫下心來,當即說道“是,請白龍使放心,我自會辦妥。”
蔚安安沉聲道“陸先生,你夫人一直在等你,孩子快出生了。”
“我……我……知道……”陸高軒眼前一亮,眼角上挑,露出欣喜的笑意,嘴唇不住的顫抖,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隻得不住的點頭。
“小安子,果然厲害,這教中竟然也有你的人。”一個舟夫不知何時靠近二人,他帶着草帽,低着頭,看不清楚面容,低聲的笑着。
陸高軒低聲斥道“甚麼人!”運起十成十的功力,揮掌朝他打去,勢要一擊斃命,不能留活口。
誰知那人輕易幾招,便破了陸高軒的一擊,瞧他不斷閃躲,不想與陸高軒為敵,二人知道洪安通的武功精深,出手是靜之又靜,不敢弄出一點聲響,以免打草驚蛇。
蔚安安認出了他,充滿笑意說道“陸先生,停手罷,來者既是熟人,又為何藏頭露尾,何不摘下草帽。”
陸高軒一愣,當即停手,那舟夫也哈哈一笑,摘下了頭上的草帽,露出了熟悉的面孔,是個女人。
“你……你不就是當時在麗春院……”陸高軒記性甚好,一眼認出當時就是她和一個喇嘛,還有個蒙古裝扮的勇士,幾人在麗春院交手,打了他們一個搓手不及。
蔚安安笑道“陶阿姨,還是這麼的神秘莫測,竟能混上大船來,也是好本事。”
“京城出了那麼大的事,隻要稍稍一打聽,便知道你的去向,我也是緊趕慢趕,這才趕上。”陶紅英将草帽帶上,朝船頭看了一眼。
蔚安安問道“不知陶阿姨這次前來,是敵是友?”
陶紅英笑道“小安子,聰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經書,但是那老者武功太高,所以……咱們合作如何?”
蔚安安揚眉說道“也就是說,陶阿姨又想做個交易?”
陶紅英說道“不錯,我可以幫你們對付那老者,相信加上我,對付那老者的勝算也就多了一分。”
蔚安安沉聲道“條件是他身上的經書得歸你所有。”
陶紅英說道“不錯,你意下如何?”
蔚安安心中大為歡喜,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更何況她武功也不低,于是故作不舍的說道“雖然我也很想要經書,但比起性命來,經書一文不值,好,就這麼說定了,解決了他後,他身上所有經書都歸你。”
“好,爽快!”陶紅英伸出手掌,說道“咱們擊掌立誓,你若是反悔的話……”
蔚安安當即伸出手掌,跟她擊了三掌,說道“絕不反悔,以陶阿姨的神秘莫測,找我還不是簡單?我能跑的了一時,又能跑的了一世麼?”
陶紅英沉聲道“就這麼說定了!”
蔚安安說道“到時候,我們且看陸先生給的信号了。”
陸高軒點頭說道“自然,請白龍使放心。”想了想說道“白龍使,還有件事……”
他欲言又止,忽然船上急鈴響起,船身一晃,三人也有些不穩。
陶紅英急道“我去看看,可能是觸礁了。”說罷拉了拉草帽,朝船底跑去。
蔚安安問道“陸先生,還有什麼事?”
陸高軒想了想,這件事還是讓夫人自己跟他說罷,也省的說了途生枝節,就大大不妙了,當即說道“沒什麼了,還有不出一日的時間,咱們就到神龍島了,白龍使可要小心。”
蔚安安凝重的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大海船在茫茫大海上,又行駛了将近一天的時間,便到了神龍島。
聽陸高軒說起,昨日因為無根道人分心,指使船夫擺渡方向差點觸礁,遭到了洪安通一陣臭罵,難怪今天瞧着臉色十分難看。
陸高軒和張保押着蔚安安 、建甯、沐劍屏、阿珂、曾柔等五人上岸。
殷錦在身後脅迫衆舟夫離船跟随上島。
有一舟夫稍加争辯不滿,殷錦變一刀将其殺了。
其他舟夫吓得魂飛天外,哪裡還敢作聲,隻有乖乖跟随上島。
但見島上的樹木枯焦,瓦礫遍地,到處都是當日炮轟的遺迹,蔚安安感歎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自己的伯爵府如今也是這幅模樣了。
衆人往石梯處走去,兩旁的樹林間腐臭沖鼻,路上一條條都是死蛇骸骨,有的已經成白骨化,有的皮肉粘連,甚是可怕,阿珂、建甯、曾柔、沐劍屏都紛紛捂着口鼻,害怕的不去看。
終是來到大堂之前,隻見牆倒竹斷,數十座的竹屋早已剩下斷壁殘垣,蕩然無存,一片荒涼寂靜。
洪安通凝立不語,殷錦、張淡月、張保、李成均有憤怒之色,恨恨的朝蔚安安怒視。
無根道人看着這麼荒涼的地方,神色木讷,無動于衷。
張淡月縱聲大呼“洪教主回來了!各路教衆,快出來參拜教主!”他中氣充沛,提氣大叫,聲傳數裡,過得片刻,他又叫了兩遍。
隻聽見山谷間回聲隐隐傳來:回島來了!參拜教主!回島來了!參拜教主!
過了良久,四下裡寂靜無聲,不但沒見到教衆蜂擁而至,就連一個人的回音都沒有,蔚安安暗自感歎施琅的厲害,竟無一人幸存,這個辦事效率,果然很牛。
洪安通轉過頭來,對蔚安安冷冷說道“你炮轟本島,打得偌大的一個神龍教瓦解冰銷,你可是稱心如意了?”
衆人見他滿臉怒毒的神色,不由得寒毛直豎,蔚安安卻不怕死的微笑道“教主,屬下曾在宮中多方打聽,經書……”
洪安通見她還能笑的出來,原本大怒,想将她一腳踢飛,但她說起經書,竟忍得住滿腔怒火,冷聲說道“你走近說話。”
衆人心中甚為驚訝,按理說不是應該将這小子碎屍萬段才解恨麼,教主怎麼還對她手下留情。
蔚安安走上前,低聲說道“屬下也知觸怒教主天顔,但宮中毛東珠的暴露,這才導緻小皇帝讓屬下帶兵炮轟神龍島,屬下深知罪孽深重,所以一直想要将功折罪,在宮中多方打聽,經書之中藏着個大秘密……”
洪安通哼道“若是那寶藏……”
蔚安安低聲道“教主英明,但除了寶藏,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洪安通追問道“什麼?”
蔚安安低聲道“據說清廷入關前,除了埋的寶藏,還有一種神藥,有可能……隻是有可能讓人保持長生不老。”
“什麼!你說的可是當真?”洪安通聽得長生不老四字在腦中炸開,立即激動的追問。
衆人瞧着二人嘀嘀咕咕,本就驚訝無比,此刻見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頃刻間神色大變,心中納悶,目瞪口呆的看着二人。
蔚安安低聲道“屬下也是千方百計的打聽,具體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不過臨逃出宮前,我見小皇帝經常找秦始皇的書籍翻看……”
“是了,這就是了。秦始皇為了長生不老,曾經派徐福出海,至今無人知曉其下落。”洪安通神色瘋狂,口中不停的叨叨着,他尋了一世的答案,近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畢竟哪有人能抵抗長生不老的誘惑?
蔚安安繼續蠱惑說道“是啊,教主,倘若真是有長生不老藥,讓您服下後,别說一個神龍島,就是十個對您來說也不在話下啊。”
洪安通想想,漸露瘋狂神色,由不得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邪氣,令人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