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一愣停了攻勢,那漢子順勢将她兵器卸下,叫道“好啊!終于讓我逮住了采花賊!來啊!”
忽然後院出來一大幫子人,叫道“讓這個臭小子必須跟我妹子成親!”
那漢子叫道“咱家妹子讓人玷污了,這臭小子今天是必須成親,要不就殺了他!”
衆人齊叫道“對!殺了他!”
阿珂連忙叫道“不可能!我師弟才不會做那種事!”又想起他在林中和女子擁吻,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蔚安安看着鄭克塽得逞的笑,勾了勾嘴角,拍着手掌說道“好一招以退為進,鄭克塽沒想到你還有點腦子。”
鄭克塽氣道“你再說什麼!以前我都被你騙了,現在才知道你如此道貌岸然,為人不齒!”
那漢子叫道“既然采花賊抓住了,把他放了。”
“是!”一人給鄭克塽解綁,他活動了下筋骨,來到阿珂身邊,說道“珂妹,咱們險些被他害慘了!”
阿珂怔怔的望着蔚安安,心中泛酸,說道“我師弟不是這種人...”
鄭克塽按壓怒氣,柔聲道“他一直再騙你。況且人家也不會拿姑娘的清白開玩笑罷。”
阿珂心亂如麻,此時心中對鄭克塽有些煩躁。
那漢子喊道“點上蠟燭!今日成親要亮亮堂堂的!妹子,你出來。”拿着火把回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火把掉落,冷汗直冒,怎麼...怎麼會是...
蔚安安也看清了那漢子的面容,雖然貼了胡子,卻還是能認出來,正是天地會青木堂的關安基。
其他人還不知道,敲鑼打鼓的,有的人去拿蠟燭點。
蔚安安冷傲的看着一切,負手而立,身上煞氣加重,關安基暗罵道:這回完蛋了。
阿珂來到蔚安安面前,急道“師弟,你怎麼不解釋?不是你幹的,對不對?”
蔚安安冷笑道“師姐,此事你知不知情?”
阿珂說道“什麼事?本來不是來相救鄭公子嘛?怎麼突然說什麼你是采花賊!”
她着急的拽着蔚安安的衣袖,秀眉皺起,臉上有着深深的擔憂。
蔚安安看她毫不知情,心中寬慰,她還沒蠢到和鄭克塽一起幹這下--流事,說道“師姐不必擔心,看看再說。”
“可是....”阿珂滿腹疑惑,看周圍鄉下人架勢洶洶,想逃怕是困難。
衆人将廳内點起了許多的蠟燭,明晃晃的火光看得真切。
衆人轉過身,剛想齊聲起哄叫嚷,看清蔚安安站在中間,頓時心中一緊,哽住了話頭,一時間屋内鴉雀無聲。
阿珂不明白的看着周圍,這又是什麼道理?挪動步子,朝蔚安安身旁站了站。
鄭克塽不斷的使着眼色,可是這幫人誰也不說話,連動都不動,神色很是怪異,心中疑惑,開口叫道“喂!你要的采花賊,就在此處,你還不動手!”
此言一出,衆人目光齊齊看向鄭克塽,眼中似要噴出火來,衆人眼中有的責怪,有的尴尬,還有的氣憤。
蔚安安環視一圈,青木堂的好手都在,貼胡子的關安基,佝偻背的錢老本,滿臉塗黑的徐天川,還有裝成坡腳的玄貞道人,扮成老者的風際中,冷笑道“今兒這人可夠全的。”輕撩衣擺,走到上座坐下,氣定神閑,似乎是在自己家一樣。
衆人神色尴尬,微微低頭,徐天川開口道“香...”歎了口氣,耷拉着腦袋,一副認罪的模樣。
鄭克塽大叫道“你們在幹嗎呢!不是說找到采花賊,就....”
正說着一女子從後院出來,叫道“是找到我丈夫了嗎?我小女子命苦啊...”說着用衣袖掩面大哭,沒有發覺氣氛不對。
衆人臉上都有尴尬之色,有的别過頭,有的低頭,快要鑽進地縫中。
阿珂見這鄉下姑娘濃眉大眼,顴骨高聳,牙齒不齊,身上穿的花花綠綠,頭上還包着花布,皺起了秀眉,這樣的姑娘,師弟他絕對看不上的,心中全然不信。
蔚安安冷聲道“來,小娘子!瞧瞧我是不是你丈夫?”
那女子順聲看去,看清以後,吓得腿一軟,坐倒在地,張了張嘴“香....香...”
塗滿脂粉的臉不住的抖動,朝周圍看去,暗自在心裡罵,這幫老不死的,也不提醒一下自己,香主怎麼會來這。
蔚安安看他塗得血盆大口,吓了一跳,正是青木堂高彥超,臉龐抽動,忍住不笑道“怎麼?是不是你丈夫,都認不出來了?”
高彥超結巴的說道“不....不...不是....”
衆人暗暗松了口氣,阿珂眉開眼笑,鄭克塽臉龐扭曲,猙獰說道“怎麼不是!明明就是他!你們難道不為自己妹子報仇嗎!”
阿珂微怒道“這位姑娘都親口說了,不是我師弟幹的,鄭公子不要誣賴人。”
鄭克塽攥緊了拳頭,原本計劃順利,這是怎麼回事?這幫人不聽自己命令,難道想反?
蔚安安冷笑道“鄭公子要求個明白?好啊。”說着起身将高彥超頭上的花布,拿了下來,說道“高大哥你怎麼開始扮女人了?還扮的不好看。”
阿珂驚呼出聲,看着“她”光秃秃的頭頂,這不就是個男人嗎,怎麼會扮成女人。
高彥超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大聲道“香...主...我對不起你啊!”
鄭克塽不敢置信的看着蔚安安,她竟是青木堂的香主?不,這不可能。
蔚安安将他扶起,說道“不過是鬧了一場笑話,諸位兄弟,你們說呢?”
衆人臉上皆是羞愧之色,齊齊行禮道“參見香主!”聲音震耳欲聾,将房頂上的灰塵震下了許多。
“師弟,這....你們認識?”阿珂徹底被搞糊塗了,這些人都是師弟手下?那又怎麼會說他是采--花賊。
蔚安安說道“有哪位兄弟給這位姑娘解釋一下?”
在座群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冒犯了香主不說,還丢盡了面子,一時間誰也說不出口,面面相觑,神色迥異。
“他們既然不好意思說,香主,我來說!”站出說話之人,讓蔚安安有些驚訝,竟是不起眼的風際中。
“風兄弟...你....”徐天川叫了一聲,又連連歎氣。
風際中說道“怎麼做了還不敢說嗎?這樣咱們弟兄們對得起總舵主和香主嗎!咱們以下犯上,對香主不敬,已是犯了會規,更何況還做這等...事情,要是讓總舵主知道了,肯定饒不了咱們!”
陳近南!鄭克塽臉色越發的難看,他們天地會作為延平王府的手下,不尊号令,都是因為有這個總舵主陳近南,要是讓自己老師馮錫範做這個總舵主,現在自己還用受這個氣。
群雄面上慚愧,連聲歎息,心中恨上了鄭克塽這小子。
蔚安安說道“那請風大哥說罷。”
風際中娓娓道來,鄭克塽屢次在人前出醜,心中氣憤不服,覺得丢了面子,昨天遇到了天地會青木堂的群雄,以王爺次子下令,說是自己看上的女子,被一個流--氓騷擾,需要群雄陪他演出戲,教訓下這個小流氓,讓他多吃些苦頭,并想要英雄救美,打動美人的芳心。
群雄們很是不願,但因為鄭克塽是他們上司,又不能逆了他,隻得答應,住進了客店,害怕此事傳出去,在江湖上丢了面子和天地會的臉,這才喬裝打扮成鄉下獵戶的模樣,等他下令。
風際中說到最後也吱吱唔唔道“誰知道...那...小流氓...是香主啊。”
群雄紛紛搖頭,玄真道人忍不住,站出來說道“做了就做了,也不遮遮掩掩了。香主,這事做錯了!還請香主責罰!”說着半跪在地上。
群雄們互相看看了,一齊半跪在地上,說道“還請香主責罰!”
蔚安安急忙将他們扶起說道“衆位大哥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沒說要責罰你們!你們也是奉命行事。”
群雄們被她一一扶起,見香主親和待人,毫不計較,數個三十四歲的漢子十分慚愧。
蔚安安見他們神色不自然,打趣說道“不過以後高大哥還是别假扮女人了,不好看。”
“哈哈哈...”衆群雄被她這句話,逗得哈哈大笑。
阿珂抿起嘴唇,看着中間的蔚安安,心思複雜,走到鄭克塽面前,說道“剛剛一切都是做戲?”
瞧她她淡漠出塵的模樣,鄭克塽心中慌亂,面色慘白,急忙說道“珂妹,我是因為怕你喜歡上魏安,我害怕....我太在乎你了。”
“你..為什麼要騙我...我那麼相信你...”阿珂眼眶泛紅,目光空洞。
鄭克塽扶着她的雙臂,說道“珂妹,我在你面前出了醜,我怕你嫌棄,我萬般無奈下這才想的這個主意,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啪!”阿珂擡手給了他一個耳光,說道“我對你太失望了!再怎麼說師弟他救過你,你怎麼能這樣算計他!”她本身脾氣火爆,憤怒時出手,力道頗重,鄭克塽白淨的臉上有了五個指印。
鄭克塽嫉恨之心更強了,天地會陳近南,魏安,他一個都不會放過,隐忍柔聲道“你打的對,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也是太在乎你,你那麼美,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蔚安安和青木堂的群雄看向兩人,青木堂群雄們看阿珂打了鄭克塽一巴掌,心中解氣,原本隻覺得這女子雖然容貌極美,也沒有什麼特别,現在看來,倒也是非分明。
“你讓我好好靜靜。”阿珂掙開了他的胳膊,搖搖晃晃走出了内廳。鄭克塽急忙跟上去。
蔚安安問道“衆位大哥,你們在這裡,是參加了殺龜大會嗎?”
風際中率先說道“回香主,是的。聽說江湖群豪要讨論怎麼誅殺吳三桂,咱們天地會青木堂還有烈風堂都去了。”
玄貞道人和徐天川微微驚訝,以往風際中都不怎麼說話,今天到很是熱絡。
蔚安安點頭說道“那師父呢?”
徐天川說道“香主,總舵主他還在台灣,殺龜大會沒有來,這才派我們前來的。”
蔚安安問道“那你們是要回京城?”
關安基答道“我們幾個去面見總舵主,彙報一下殺龜大會的情況。錢兄和李力世大哥回京城。”
蔚安安說道“那不要耽擱了,師父還等着你們呢,你們這就啟程罷。”
群雄齊齊拱手說道“是,香主!”
蔚安安說道“今日之事,誰都不要再提起,也不要讓師父知道。”
群雄面上皆是感激還有幾分欽佩之意,說道“多謝魏香主!”
蔚安安和他們來到房屋外,衆群雄牽着馬匹,和她一一作别,風際中低聲說道“香主,你要小心。”頭微微一撇,蔚安安順勢看去,說的正是哄阿珂的鄭克塽,沉聲說道“多謝風大哥提醒。”
風際中受寵若驚,拱手道“香主,告辭!”
衆群雄牽着馬走出了好久,才敢上馬,朝北疾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