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三人在客棧等到了晚上,從原路入宮,來到太後所住的慈甯宮外。
四下裡靜悄悄的,九難三人繞到宮後,一同跳上了牆頭,越牆而入。
九難和蔚安安躍下牆頭,落地無聲,陶紅英神色驚訝,待她落地之時,九難衣袖卷在了她的腰間,輕輕一托,便如羽毛一樣輕盈落地。
蔚安安來慈甯宮不是一兩次了,自然是非常熟悉,微微一朝西南方一指,示意太後寝宮位于該處,領着二人走入後院。
後院是慈甯宮宮女的住處,現已深夜,還有兩三間屋子點着燭火,透出淡淡的黃光。
九難悄悄的朝窗縫看去,隻見數十餘名宮女并排坐在凳子上,她們撐着腦袋,不停的打盹,害怕自己睡了過去,聽不到主子的召喚。
九難徑直走了進去,幾個轉身間,就已點了她們的穴道,快的讓人看不清手法。
三人走進了太後的寝宮,桌上的四根紅燭忽明忽暗,屋中毫無一人。
陶紅英低聲道“奴婢曾經仔細搜索過,包括這些大箱子,但毫不見經書的影子,那個假宮女就進來了。”說到此處,她神色逐漸激動,屋外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蔚安安低聲道,指了指床榻後面,九難點頭會意,三人急忙躲到了床後。
隻聽到屋外一女子高興說道“母後,我給你辦成了這件事,你賞我什麼?”
“哼。”冒充太後的毛東珠冷嗤一聲道“母後讓你辦這等小事,你也要讨賞,真是不像個樣子。”
兩人推開屋門,走進房來。
似乎是習慣了她的态度,建甯沉默一會說道“這還是小事嗎?倘若皇帝哥哥查起來,知道是我拿的,非大大的生氣不可。”
毛東珠說道“一部佛經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去五台山進香,為的是菩薩保佑,回宮之後,仍要念誦佛經,菩薩這才喜歡,會保佑我們的。”說着拍了下桌子,微怒道“不過,你皇帝哥哥接你去了寺廟,當真是對你寵愛的緊啊,連我這個做太後的都沒有接去。”
建甯輕笑了下,似是嘲諷說道“您是太後,萬金之體,皇帝哥哥自是小心謹慎。”
毛東珠說道“你們兄妹二人,倒是一個鼻孔出氣。”
九難在床後聽得她們母女二人談話,皺起了眉頭,兩人像是有仇一樣,真是奇怪,難道真如魏安所說,她是假太後?
想到建甯給她拿到了經書,毛東珠态度緩和下來,問道“你去寺廟,可是見到什麼人了?比如三十來歲和尚?”
和尚?小安子也算是和尚吧,但不到三十歲。建甯擡眼看她,毛東珠神情少有的忐忑,有些驚訝,說道“沒有。”
毛東珠忙問道“當真沒有?你可沒有哄騙我?”
建甯說道“真的沒有,我所見的就是皇帝哥哥,還有就是小安子。”
毛東珠“啊”的一聲,輕輕驚呼道“他...也在五台山上?”
建甯覺得奇怪說道“是,也不知道皇帝哥哥派他去五台山幹什麼。母後你到底給不給我賞賜啊?”
毛東珠沉思半響道“你想要什麼賞賜?你什麼都有了,也不缺了。”
建甯說道“我要皇帝哥哥身邊的小安子,母後你準了吧。”
毛東珠冷下臉說道“胡鬧!你貴為公主,怎可這般不知羞恥!丢了皇家的臉面!”
建甯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隻知道我喜歡他,就是要他!”
九難和陶紅英微微驚訝,這小公主還真是異于常人,倒是很有勇氣,二人側目朝蔚安安看去,見她低頭垂目,看不清神态。
“你!你....”毛東珠指着建甯,氣的滿臉通紅,那秀麗的面龐與順治有五六成相像,讓她想起順治維護那個狐狸精的樣子,這父女倆就連癡情時的神态都一模一樣。
隻聽得“啪”的一聲,建甯白皙的臉龐挨了重重一耳光,沒一會臉上浮現五個指印,清晰可見,建甯仍然倔強的看着她。
毛東珠怒斥道“你想氣死我,是不是?這樣你心裡就舒坦了?”
蔚安安目光露出殺機,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她不能否認建甯在她心裡留下了影子,雖然很淡,但始終是有的。
建甯撫上了腫脹的臉頰,苦笑道“母後非要這麼說,兒臣也沒辦法。這一巴掌兒臣就當是母後準許了,否則我就跟皇帝哥哥說那部經書在您這....”
毛東珠雙手緊扣着桌子,咬牙切齒的說道“滾出去,給我滾出去!”
建甯目露悲傷,嘲諷一笑,行禮道“兒臣告退。”
待建甯告退出去,毛東珠大怒,将桌上的東西全部甩到地上,砸了個稀碎,不斷的罵道“負心漢!負心漢!”
毛東珠發洩過後,怔怔的坐在桌邊,呆呆出神,模樣很是狼狽。
過了良久,擡眼之間,忽然發現牆上有兩個斑駁的人影,随着屋中燭火微微顫動。
起初她還道是眼花,定睛一看,果然是兩個人影,一個是自己,另一個跟自己并排。這一驚讓她想起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命,瞬間冷汗直冒,渾身寒毛豎起,渾身打哆嗦,饒是一身武功,竟不敢回頭看。
毛東珠心中不斷安慰自己,這個世上是沒有鬼的,運起内力屏息傾聽,可是身旁竟無第二人的呼吸之聲。隻吓得是渾身酸軟無力,抱着胳膊,伏倒在桌上,定神看着兩個人影,口中不斷念叨“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我會給你們燒紙的....”
就在吓得快要暈厥之時,忽然發現牆上的影子動了一下,又聽到身後有輕微的呼吸,心中一喜,猛地轉過身來。
隻見一個白衣尼姑隔着桌子坐在對面,她容貌清秀,神色木然,一雙妙目直直的看着自己,一時間十分慎人,毛東珠驚呼道“你...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九難事先知曉毛東珠的身份,但還是心存疑慮,許久未答,過了片刻,冷聲說道“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