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袅袅,景夫人跪在佛前,手中檀木佛珠輕輕撥動。符貞垂首立在一側,捧着新抄的《心經》,餘光瞥見景夫人袖口沾着幾縷香灰。
“玄哥兒這兩日總抱着秋姨娘留下的布老虎。”景夫人閉目開口,木魚聲忽重,“方氏被廢後,他夜裡驚醒,哭喊着要娘。”
符貞将經卷鋪在供案,指尖撫平卷角:“妾身願為玄兒縫制新枕,塞些安神的艾草。”
“艾草?”景夫人忽然睜眼,佛珠停在“往生咒”處,“秋姨娘投井那夜,手裡攥的正是你贈的艾草香囊。”
殿外秋風驟緊,吹滅一盞長明燈。符貞躬身點燃新燭:“妾身愚鈍,隻知艾草驅邪,不知秋姨娘心事。”
“你自然不知。”景夫人冷笑,“她臨死前托嬷嬷帶話,說‘景家孩子的命,從來不由親娘做主’。”
符貞擡眼望向佛像,燭光映得金身半明半暗:“若母親允準,妾身願将玄兒養在膝下,晨昏定省,必不怠慢。”
“不必。”景夫人霍然起身,佛珠纏住供盤上的玉如意,“景家的孩子,還是離後宅遠些的好。”
回程馬車軋過朱雀街,符貞掀簾望見慈濟堂的匾額。景夫人閉目撚珠,忽道:“你十六歲那年自戕留下的手帕,是我親手扔的。”
“妾身記得。”符貞微笑,“母親當時說,景家不養尋死覓活的廢物。”
景夫人冷笑一聲:“我乏了,你下去吧。”
指尖掐進掌心,她面上仍溫順如常。景夫人要親自養景玄?不過是想捏住庶子牽制她。可那孩子早被她用三年麥芽糖喂得隻認"符姨"。
嫡子?她撫過平坦小腹,腰間香囊裡頭裝着太醫令新配的助孕方。景桓兩任正妻都無出,這空懸的嫡位,遲早要換個更聽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