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苁香捏着茶蓋的指尖發白:"景府的事,不勞符夫人費心。"
"自然。"符貞從袖中抽出一方素帕,随意擦過案上濺出的茶漬,"隻是前日将軍來取舊籍,提起秋姨娘近日總往大慈恩寺跑。"帕角露出半枚胭脂印,與方氏今晨用的螺子黛同色。
方苁香突然擱盞起身,翡翠镯撞在紫檀案上:"你到底想說什麼?"
符貞緩緩擡眼:"我既嫁了詹津,這輩子進不得景家祠堂。少夫人掌着景府中饋,卻要防着無數姨娘、三個庶子。"她忽然輕笑,"您猜平姨娘昨日向将軍讨要什麼?西郊别院的鑰匙。"
窗外暮色漫過檐角,方苁香袖口浮光錦的暗紋忽明忽暗。符貞盯着她無意識揉搓帕子的手:"我要的不多,城東兩間脂粉鋪的契書。"
"憑你也配談條件?"方苁香冷笑,聲音卻不如先前穩當。
"配不配的,少夫人不妨看看這個。"符貞推過本泛黃賬簿,頁邊卷着張禮單——去年中秋,平姨娘兄長送的禮比方家壽辰還厚三成。
方苁香盯着禮單末尾的私印,忽然扯過賬簿:"你以為這些把戲..."
"我要的隻是安身錢。"符貞截住話頭,指尖點着"脂粉鋪"三字,"您要的是景府後宅清淨。将軍既舍不下舊情,何不讓他覺着——"她突然壓低嗓音,"留我在詹府,比接回景府省心?"
銅漏滴到酉時,方苁香猛地合上賬簿:"景家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她起身時帶翻繡凳,浮光錦掠過門檻的刹那,符貞瞥見她耳後未抹勻的脂粉。
***
三月後,方苁香攥着皺巴巴的契書闖進門時,符貞正對鏡試戴新打的銀簪。銅鏡映出方氏淩亂的發髻——這是她第一次未戴景桓贈的九鸾钗。
"平姨娘..."方苁香嗓音發緊,"她房裡的醫女這個月領了三次坐胎藥。"
符貞将簪子緩緩插入發間:"少夫人現在覺得,城東五間鋪子的契書可還值當?"
方苁香盯着契書上猩紅的指印,喉頭滾動:"五間鋪子?你當平氏這胎是金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