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見笑。"她蹲身去拾,恰見荷包滾進假山石底。
許承炎的笑聲從頭頂傳來:"表妹可知,洛陽婚俗最忌見殘玉?"
東院忽傳來銅磬清響,驚得滿樹素馨簌簌而落。符貞盯着他靴面濺上的花汁,忽然想起母親說過:"許家的花,根須都纏着陳年血痂。"
許承炎拾起荷包的動作輕如拂柳,指尖不着痕迹地撣去錦緞上的塵埃。他将荷包遞還時,借着素馨花影的遮掩,往符貞掌心塞了枚冰裂紋瓷片。
"表妹當心青苔。"他溫聲提醒,眼神掃過假山石底半掩的玉佩碎片,"前日暴雨沖垮了西牆,這些碎瓷還未及收拾。"
符貞攥着瓷片邊緣的鎏金牡丹紋——分明是貢窯才有的手藝,怎會出現在這偏僻角落?未及細想,東院又傳來三聲銅磬清響。
"該去給祖母請安了。"許承炎側身引路,衣袖帶起的氣流掀動符貞鬓邊碎發,"待會供花時,記得将素馨浸過露水的朝東擺。"
堂内沉水香混着藥氣,許老夫人歪在萬字不斷頭錦褥上。符貞跪奉素馨時,瞥見羅漢床底露出半幅畫卷——竟是一個少女的畫像,眉間點着早已失傳的落梅妝。
"聽說貞姑娘善補綴?"老太太枯指劃過炕幾上的裂瓷盞,"這盞鈞窯天青釉..."
"孫兒鬥膽。"許承炎忽然上前半步,"前日裴尚書府送來個鈞窯匠人,最擅金繕之法。"
老太太眼風掃過孫兒腰間新換的竹節佩,忽然笑出滿額皺紋:"炎兒倒是周全。"她轉向符貞時,目光如秤砣般壓下:"三日後裴府壽宴,你跟着去長長見識。"
符貞叩首時,發間銀簪不慎勾住裙縧。許承炎适時遞來盞茶,借着氤氲水汽低語:"壽宴要獻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