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九等得就是這個時候。他一早接了薛時星的信兒,今天在祠堂裡,就一直在觀察衆人。在薛時星說話的時候,他早定準了幾個目标。
清了清喉嚨,樊九鄭重地說:“我是捕頭,自然代表官府。既然薛秀才有财物失竊,告到我這裡來了。那我自然應該秉公處理。”
說完,他就轉身指着薛蹤,厲聲呵斥道:“你,帶我去你家搜查!”
薛蹤此時腿都吓軟了。連忙直呼冤枉,又去求助老族長:“爹,救我!”
樊九可不是那等好糊弄之人,拎起他就往外面走,口中還呵斥道:“為什麼找你,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樊九此行還帶有兩個衙役,都是緝拿辦案的好手。幾個在薛蹤家裡很快發現了端倪。薛家廚房的牆面有夾層。打開來一看,裡面赫然存放這一些财物。
樊九把其中兩套絲綢衣服打開來看,一套男裝一套女裝,袖口繡有薛躍林巧娘的名字,正是薛家丢失的那兩套衣服,木工刀具經過查驗,也是薛家的。不僅如此,還有村中其他人家丢失的東西。
原來那薛蹤和沈慧娘夫婦,常常偷雞摸狗,順手牽羊。但是又不敢随意出去銷贓,因此把一些值錢的東西先收起來,預備等以後再拿出來。隻怕那還是大夥兒早就忘了自家丢過東西。
人群中開始騷亂起來,不斷有人唾罵薛蹤,偷了自家的東西。
人髒俱在,樊九自然是要将薛蹤和沈慧娘夫婦收押的。老族長知道一旦上了官府,以薛蹤偷的這些東西的作價,他至少也要被判流放千裡。這個兒子雖然被過繼給了弟弟,但确是老族長最疼愛的兒子。
他撲騰一下跪在了薛時星面前,老淚縱橫,求薛時星放兒子一馬。甚至祈求他以“秀才”的身份,去求樊九和許縣令,不要重判了薛蹤。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薛蹤偷盜在先,而且偷的是薛時星的東西。結果東窗事發,這些人想的不是怎麼道歉,怎麼賠償,而是以宗親的身份脅迫薛時星。薛蹤偷東西的時候,有想過薛時星是他的宗親嗎?
薛時星知道,這些人是講不了道理的,現在這個時候,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他讓妹妹抱來父母的牌位。兄妹倆抱着父母的牌位,撲通一下跪在老族長面前,哇哇痛哭,一邊哭一邊哀嚎:“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你們的遺物,孩兒守不住,叫奸賊奪去了。可如今老族長卻叫孩兒饒過奸賊,去給奸賊求情。孩兒該怎麼辦啊?”
這一哭給旁人整不會了。大昭朝講究孝道。不追究偷盜父母遺物的奸賊,反而給奸賊去求情,在孝道上确實講不通。
旁邊樊九等得不耐煩了,對老族長呵斥道:“别鬧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官府?薛蹤犯法,交由官府處理。難道靠你們幾個人在這裡胡鬧,就可以不處罰了嗎?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國法?”
其他被薛蹤偷了東西的人,也紛紛附和,讓樊九把薛蹤抓起來。
薛時星見戲演完了,便帶着妹妹站起來,默默抹了抹眼淚。
薛蹤的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地了。薛家村的人突然間意識到,不能得罪薛時星。他是真的會找官府來抓人的。而且到了官府,他這個秀才說話,肯定比平頭老百姓說話要管用啊。一時間,薛家村的人都怕起薛時星來。
見“震懾”起到了威力,薛時星又開始收買人心。他現是捐錢,救助了一部分村裡的貧苦百姓。然後答應村民們,以後每天去村學裡講書半個時辰。這個徹底幫村民們的心裡。農村裡最需要的是什麼?是出路!如果他們的孩子能像薛時星一樣考取秀才,那前途不就有了。
靠着“恩威并施”,薛時星徹底在薛家村站穩腳跟。旁人不敢随意來欺負薛家兄妹,同時,他們也擁有了真正的尊重。
不久之後,老族長要辭去族長之位。畢竟親生兒子幹了這麼丢臉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再居族長之位。
衆人都看薛時星的意思。
薛時星考慮了一下,老族長雖然有私心,雖然能力不行,但畢竟這麼多年,也為族長出了一些力。而且薛躍夫婦的葬禮,也是老族長主持的。于是,薛時星保留了老族長“族長”的位子,但是要求族裡再選一個年輕人來,負責具體事務。
這樣既保證的老族長的面子,有沒有顯得薛家宗族卸磨殺驢,也給了年輕人一個機會,一箭三雕。族裡簡單讨論了一下,就通過了。
接下來就是誰來擔任“族副”的問題了。族裡不少年輕人都知道這個位子的重要性,競争的很厲害。最後還是薛時星一錘定音,選了薛平。
薛平為人很清醒,性情也很平和,很擅長溝通,而言眼光也很長遠。選他做“族副”,薛時星倒是真的在為薛氏一族的前程考慮。
好啦,一切塵埃落定。薛平接受族務後,很審時度勢。他知道自己這個“族副”是依靠薛時星當上的,因此很尊重薛時星的利益和意見,拿不準的事情,都要來問薛時星的意見。
而且他知道自己如果做不好,不僅“族副”的位子坐不穩,也會連累薛時星丢臉。因此越發努力。過了一段時間,薛氏宗族的族務果然有了很大的好轉。大家又都來誇薛時星好眼光。
就這樣,盡管隻有十三歲,但是薛時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薛氏一族事實上的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