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外,懷王不耐寒,咳嗽不停,謝媛擔心他的身體受不住。
“殿下,更深露重,不若您與諸位大夫先回去歇息,這裡有我守着就行。”
懷王點了點,瞧了眼屋内,又搖了搖頭,道:“本王消息睡意全無,閑着也是閑着,可否請玉弧将軍與本王手談一局?”
“這……”謝媛有些難為情。
“怎麼?将軍似乎有難言之隐?咳咳……”懷王掩唇咳了咳,擺手道,“罷了,是我為難将軍了。”
“殿下,我隻是,靜不下心來。”謝媛想了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反正她的棋藝名聲,和她的人一樣,在北境軍已經傳遍了。
“下棋講究靜心靜神,但我不一樣,我很少能靜下心來,因此棋風也比較特殊。”
很快,懷王就見識到了她的特殊棋風。
不是大開大合,也不是步步為營,而且和她用兵之道一般,奇詭無章又環環相扣,殺氣騰騰、擾人心神。
懷王握着白子的手頓了頓,随後扔回棋簍裡,他掩唇咳道:“咳咳咳……玉弧将軍棋藝高超,本王甘拜下風。”
謝媛的黑子幾乎将懷王的白子困死龍潭,但也隻是幾乎而已,她指着棋盤幾處,道:“殿下,你還沒輸。”
“必死之局,再怎麼掙紮也不過是徒勞,不如趁早認輸。”
懷王說完就要清理棋盤,被謝媛一把按住手腕,他一頓,擡頭看過去,謝媛反應過來松開手。
“抱歉,殿下,是臣逾矩了。但殿下方才之言,臣不敢苟同。未盡全力,厮殺到最後,便勝負未定。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少年将軍眉眼中盡是認真,懷王眼中帶笑,不動聲色地将手收攏回袖中,隔着衣袖摸了摸手腕,炙熱的溫度似乎還在他腕間流轉。
他想,他大概知道,為何王庭之那樣看淡塵世之人,忽然入了紅塵,紅鸾星動了。
謝媛,她值得。
“嗯,玉弧将軍教訓得是,本王受教了。”懷王眼底的笑意彌散開來,向來恹恹淡然的神情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盈愉悅。
趙家就沒有姿色平平之輩,不管是龍椅上的天子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平陽公主,都是容貌不俗貴氣天成。
褪去平常病怏孱弱的刻闆印象,謝媛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的懷王,發現他其實也是俊朗清淑,端方有儀。
“王爺嚴重了,教訓不敢當。”謝媛點了點棋盤,道,“那,殿下,我們繼續?”
“好,繼續。”
“殿下,其實我第一眼見您,就覺得您很親切。殿下别誤會,我沒有攀關系的意思,是我有個大哥,和您氣質有點神似。”
“哦?謝氏長子謝危?久仰大名,咳咳、若有機會得見……咳咳咳……”
“殿下,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溫熱的鮮血噴灑在棋盤上,懷王望着有些驚慌失措的謝媛,他擺了擺手,道:“無、無礙……咳咳咳……隻是、咳咳咳,隻是這棋……”終究下不最後了……
謝媛聽懂了他的遺憾,情況緊急,她顧不得君臣之卑,攙扶起懷王,大喊起來。
“來人,快來人!佑安公公,快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