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說你急什麼。”一名绯衣男子轉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過去,語氣略顯調侃,“而且,我隻管糾察百官,這群毛頭小子雖屬實嘴欠,卻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内。”
“再說了,謝玉弧定親對象是你那斷腿的侄兒,他都不急,你急什麼?”
“王二小姐”笑了笑,忽然轉身,媚眼如絲,瞧地周律渾身發毛,連忙起身後退。
“别,您别這樣,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周律像是後面有瘋狗追趕一般,戴上官帽便奪門而出,剛下樓,五城兵馬司的人已聞風而來,還沒等他開口,對方便二話不說,将在場的考生全綁了。
“妖言惑衆,诋毀朝廷命官,藐視聖言,通通給我帶走!”
頓時,喊冤求饒聲一片。
“且慢!”
周律剛要開口阻止,又被打斷了,他擡頭,便見一名少年長發束起,走一步,啃一口手裡的烤鴨,頭頂的馬尾也跟着左右搖晃,身後的小厮捂着臉在後面小跑。
明明行為舉止處處都透着粗鄙,看起來卻顯得格外灑脫不羁。
“五城兵馬司的?”
謝媛瞥了眼周律,随後看向五城兵馬司的領頭人,将鴨骨頭塞進那名額頭被砸出血的考生嘴裡,接過青绫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東邊的還是西邊的?”
“幹你何事?”兵馬司的副指揮使眯了眯眼,向後招了招手,身後走出兩名下屬将謝媛左右包抄,他威脅意味十足的道,“少多管閑事,否則一并緝拿!”
“官職不大,脾氣還不小。”謝媛搖了搖頭,指了指周青山幾人,掏出一枚私印扔到對方懷裡,“其他人的閑事我不管,這幾人放了。”
“大膽!你是什麼人!?憑什麼——”
話未說完,兵馬司副指揮使瞥見私印上“玉弧”二字,立馬臉色大變,拱手行禮。
謝媛擡手制止。
她湊過去,壓低聲音道:“這些考生的口角之争,我全部聽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就是瞧不起本将軍。無妨,本将軍大度的很,不和他們一般計較,我比較喜歡找他們的靠山算賬。”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副指揮使。
“不知,唐副指揮使可明白我的意思,行個方便?”
唐副指揮使臉色變了好幾道,又瞧了眼一旁虎視眈眈的周律,最後打了個手勢,放了周青山等人,其他人堵嘴押走。
兵馬司的人來得快,走得也快,風風火火,京城裡裡看熱鬧的百姓早已見怪不怪,除了最初的驚呼,現在又歸于平靜三三倆倆的喝酒讨論這幾日的傳聞趣事。
謝媛轉身,對上周律探尋的目光,仔細辨認了眼他頭頂官帽。
周律咳了兩聲清嗓子,正要開口。忽然,一道身影插了進來。
“恩公留步!”
周青山今日也算是虛驚一場,他整肅衣冠,朝謝媛作揖長拜。
“在下青州衡山書院周懷民,拜謝恩公。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周律:“……”
謝媛朗聲大笑,虛扶起周青山,道:“你因我之故險些入獄,救你不敢當,就當是我謝你們還記得謝玉弧,記得她不隻是個女子,記得北境的戰場。”
“今日之言,我記住了,也祝你們今科金榜題名。”
說罷,謝媛輕拍了幾下周青山的肩膀,随即繞過周律,上了二樓。
“你們聽到了嗎?我沒聽錯吧?剛剛,她是不是拍我了?”
周青山呆愣着目送謝媛離開,随即轉身搖晃身邊的同科,一臉傻笑。
“沒錯!沒錯!懷民兄!恩公肯定就是玉弧将軍了!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今日倒是因禍得福了!走走走,再喝幾杯去!”
“不了不了,我要回去溫書了!不能辜負玉弧将軍的期望,我定要進二甲前列!”
“诶?等等我!我也去!頭懸梁錐刺股,必上榜!”
“……”
被忽視了個徹底,周律嘴角抽了抽,又聽得這些未入官場的考生的豪言壯語,忽然想起當年他還是個青蔥少年時。
他想:“謝玉弧,還真是與衆不同,難怪王庭之青眼相看。”
倏地他猛然想起什麼,轉身快步回二樓。
“不對,她那個方向,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