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幹什麼去了?一點禮數都沒有,一家人全在等你不知道嗎?菜都要涼了。”
鐘毓剛到就被鐘父闆着臉指責,她看了爸爸一眼:“抱歉,有點事耽誤了。”
鐘富的表情仍然不好看:“能有什麼事比這裡的事大?你都多大的人了還拎不清輕重。”
段茹和溫啟南紛紛轉頭看他,齊淑琴臉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拉了拉鐘富的衣袖,鐘富卻動都不動。
鐘毓懶得跟他争執,溫斯年先開了口:“抱歉,爸,是我的車半路壞了,小毓是等我才會來晚的,這樣吧,我自罰一杯。”
段茹趕緊接話:“你的錯還不早說,連累小毓,該罰該罰。”
鐘富“哦”了一聲:“沒事沒事,哈哈,一家人有什麼好罰的。”
溫斯年笑笑,跟着鐘毓落座,毫不推辭地自罰了一杯,
餐桌上重新恢複了熱鬧的氣氛,兩家父母拉着家常,鐘毓靠近溫斯年,悄聲道:“你不用理他的,我爸就那樣,越理他越來勁,不管就好了。”
溫斯年在餐桌下握住她的手:“他經常這樣嗎?”
“哪樣?”
“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你。”
鐘毓沉吟了下,她下意識地握了握拳,卻被溫斯年的手牢牢包住:“也還好,小時候多一些,我在鄉下長大,他很在意我在外的舉止禮儀,怕别人覺得我家教不好,小時候我挺怕他的,現在都不在乎了,反正我隻要答應說改,他就不會追着不放。”
鐘毓說完笑起來,溫斯年卻沒笑,他看着她的眼睛,輕聲說:“以後我會站在你前面的。”
“什麼?”鐘毓沒太懂,“這隻是小事——”
交流被打斷,餐桌上的大人們聊到了他們結緣的經過。
段茹非常自豪地挺直了腰闆:“說真的,各位,不是我吹噓,兩個孩子能在一起,全靠我出力!我第一次見小毓就特别喜歡,特别想要一個這樣的女兒,要不是我和淑琴牽線搭橋,咱們也沒緣分做一家人了。”
大家都跟着笑,鐘毓也半開玩笑地稱是。
溫斯年卻開了口:“沒有的事。”
段茹詫異地望過來:“怎麼不是了?”
溫斯年平靜道:“我跟小毓是高中同學,以前就認識。”
段茹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
齊淑琴也有些驚訝,看向鐘毓:“你怎麼沒給我說過?”
“我們也不算同學吧,”鐘毓解釋,“校友,他比我高兩級,在學校的時候其實沒怎麼接觸過。”
鐘嘉藝鐘嘉承兩人豎起耳朵聽着八卦,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
“怎麼沒接觸過了?”溫斯年轉頭看她,“你忘了?在數競隊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段茹“哇哦”了一聲,笑眯眯地捧着臉要兩個人多講一點,鐘毓卻失笑地搖搖頭:“我記得,沒有什麼好講的,就是他給我講了一道題而已。”
段茹臉上難掩失望:“就講了一道題?斯年,你沒有給小毓買花買零食,寫情書什麼的嗎?”
鐘毓哭笑不得:“怎麼會,阿姨,我們那個時候都不熟。”
“啊……”段茹拖長了音抱怨,“你怎麼還叫我阿姨啊。”
“抱歉……媽。”
“哎!”
溫斯年笑着看着鐘毓和段茹一問一答,心裡卻想,不是的。
那段經曆在他的回憶裡是特别的。
高中時期溫斯年的成績很好,好到各科老師都不會多費心思去留意他的試卷,因為已經沒什麼提高的空間了,隻有語文老師有些發愁,覺得他的作文成績還不夠好,每每抓他到辦公室開小竈。
“你的作文說爛也不至于,但放在你這個成績段就很不夠看,”語文老師望天興歎,“等你高考拿到A省狀元後,你的試卷一定會被其他的老師研究的,到時候你這個作文一拿出來,很影響我在教育界的名聲啊,都覺得是語文拖你後腿。”
溫斯年誠懇道:“老師别怕,我數學競賽應該能拿到保送資格,不用高考。”
然後被語文老師狠拍一掌:“你以為去讀數學專業就不用寫文章了?照樣要寫論文。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你還沒保送去A大,就給我好好學寫作文!”
溫斯年其實也并不排斥寫作文這件事,隻是相比其他科目,掌握一個知識就能快速見效來說,作文的提高實在是道阻且長。
而且怎麼提高?每天寫一篇?
溫斯年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但語文老師找了一堆複印的試卷作文和校刊給他:“也不用每天練習寫作,太浪費時間了,你要加多輸入,才能有所輸出,這些是各年級的優秀應試作文,語文組都複印存檔了,借你的啊,要還的,還有這幾本校刊,也是學生們投稿的作品,你多看看,看看人家是怎麼引入論點,闡述中心思想的。”
溫斯年乖乖應下,抱着那一堆作文和刊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