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詩是詩人遭受貶谪之後寫下的,那個時候他的心情灰暗,所以看山看水都是枯敗之色,這是一種以景寓情——”
鐘毓講課的聲音突然被敲門聲打斷,她回頭看去,李數正站在教室門口,像是有事找她。
她挑起眉頭表示疑問,李數比了個口型。
“你媽媽來了。”
想也知道她媽來學校找她能是為了什麼,鐘毓看一眼牆上的挂鐘,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對李數道了聲謝:“我下課就來。”
十分鐘剛剛夠講完今天計劃的課上内容,鐘毓收拾了書本走出教室,一眼看到正在門外等着自己的齊淑琴。
齊淑琴穿着灰藍花的長裙子,抱着胳膊,臉上寫滿了不滿。
學校裡能見到的陌生人太少,所以齊淑琴站在這裡吸引了許多注意,路過的學生都在頻頻回頭,好奇地觀察。
鐘毓把擴音器摘下來,平靜道:“媽你怎麼突然來學校找我了?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早上說的是真的假的?還是為了氣我?”
鐘毓搖搖頭:“我為什麼要氣你,當然是真的。”
“你——”齊淑琴的怒吼被路過的學生打斷,硬生生卡在喉嚨裡。
“老師,這是班級同學們的語文作業,要送到您的辦公室去嗎?”路過的正是路頌,此刻他抱了一摞作業問鐘毓。
作業一貫是課代表送去教師辦公室,路頌問得多此一舉,大約詢問是假,看她這裡不太對勁來打斷是真。
鐘毓心頭一熱,但這事不需要學生來幫忙。
鐘毓笑笑:“對,麻煩幫我送過去吧,謝謝。”
路頌看了她幾秒後離開了,齊淑琴拉着鐘毓一路走出教學樓,到了一處人少的角落,才質問道:“你還有心思上課?”
“為什麼沒有?”鐘毓問,“這不是我做老師的職責嗎?何況隻是結了個婚,又不是确診了絕症。”
齊淑琴氣得吹眉毛瞪眼:“真是想不通你——你到底跟誰結婚了?不是都給你介紹了李子傲嗎?你都二十六七的人了怎麼越來越拎不清呢?”
電話鈴聲适時響起,打斷了鐘毓試圖回答的話語。
是溫斯年。
她接起來,溫斯年帶着些無奈的笑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我們不是說好你下班後我接你一起去你家,再跟叔叔阿姨坦白嗎?怎麼自己一個人先沖鋒陷陣上了?好吧,昨晚太匆忙了,估計你已經忘了。”
“别怕,等我。”
鐘毓不明白他“等我”的意思是什麼,還沒來得及在電話裡追問,就已看到了一個包裹嚴實的黑色高大人影正在向她們迅速逼近。
鐘毓:……
這人是真覺得這樣出門就安全了嗎?
高中生的生活最為乏味,任何一點常規生活之外的小變量都會引起孩子們的關注,何況溫斯年現在實在紮眼——鐘毓已經看到有路過的學生在好奇地觀察溫斯年。
齊淑琴也皺起了眉:“這個大黑男人是幹嘛的,保安就給放進來了?”
鐘毓感覺額角神經在狂跳,急忙拉上齊淑琴快步走過去,攔住了溫斯年向前的腳步,在溫斯年跟齊淑琴問好的爽朗笑容裡,低聲道:“你開車來的吧?别說話,先上車再說。”
齊淑琴懵懵的跟着一路走出去,半路上才回過神來,抓着溫斯年的袖子不肯放手:“是不是就是你把我女兒拐去結婚的,不是,你哪冒出來的——”
話落間鐘毓已經把兩個人帶到了車前:“外面人太多了,上車再說。”
坐上車的齊淑琴怒氣更甚,叉着腰指着溫斯年準備開罵:“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是誰,你今天必須跟鐘毓把婚離——”
溫斯年摘下了兜帽,口罩,和墨鏡,用他那張曾被評選為“長輩最滿意的娛樂圈女婿”第一名的臉,謙遜有禮地說:“阿姨您好,我叫溫斯年。”
齊淑琴發怒的表情就那樣僵住了,半晌才轉成一個不尴不尬的笑在來:“你好你好……”然後将臉轉向鐘毓,低聲道:“你參加了什麼節目嗎?攝像機在哪藏着呢?”
溫斯年聽見了問話,哭笑不得:“阿姨,我是小毓的男朋友……嗯,現在應該說是丈夫了。”
他清了下喉嚨,從口袋裡摸出結婚證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