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假期很快過去,平宛一中迎來開學季。
兩人正好分到一個班。一中離家不遠,騎自行車估計十五分鐘,觀飛絮認為沒有住宿的必要,可解千意不這樣想,他選了住宿。
觀飛絮勸了解千意好多遍,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仍是沒有撼動他的想法。
【少年你可千萬不要沖動,你再想想,你要是走了小黑怎麼辦,得為它想想,孩子雖說很大了,但也不能沒有爹不是?】觀飛絮給解千意發微信,企圖讓他浪子回頭。
解千意無語:【我是去上學,不是死了】
【對它來說你跟死了沒區别!】
解千意:【不是還有你,孩他娘】他難得配合觀飛絮一回。
【你要讓我喂它,不如跟它說我死了】
是的,沒錯,跟解千意玩了這麼長時間,他一如既往怕蛇,沒有半分長進。記得上回去找解千意打籃球,他去廁所,隻是在床上坐了半分鐘不到,一條足有半個手掌寬的成年黑王就爬到了他的腿上,揚着腦袋,嘶嘶吐信。當時正是夏天,他穿着一條短褲,布料薄,直到現在他還能回憶起當時蛇爬上來的觸感,滑膩又冰冷。
觀飛絮渾身一陣惡寒,就此打住發散的思維。
【放心吧,小黑有人照顧】解千意回道。小黑成年,半個月喂一次就行,跟家裡人說了要住校,商錦主動要幫忙照顧。
有她在,他沒什麼擔心的。
【沒有你這個上學搭子我可怎麼活啊(哭泣jpg.)】他半真不假地抱怨。
解千意猶豫一下,打字:你舍不得我啊……他想了想又全删了,重新打,【别裝,你又死不了】
觀飛絮犀利評價:【果真是郎心似鐵!】
解千意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你上回給我的小電影,你看過嗎】
【看過一點,怎麼了,你還想要】
【不是,你沒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我還覺得你奇怪呢,我問過觀大夫了,你這個情況應該是看多了導緻的,之後要少看】
解千意盯着屏幕紅了臉,他告訴觀大夫了?
【你說什麼了】
【我沒提你,放心吧,是一個朋友,你懂的】
解千意松了口氣,又随便扯幾句,結束對話。
他手機扔到床頭櫃上,躺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
前幾天,他手欠點開了上回保存的小電影,想再驗證一下,結果就是自己又石更了。是的,沒錯,時隔幾個月,他發現自己又犯病了。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奇葩到不能再奇葩的夢,下午看的小電影清晰地出現在夢裡,隻不過其中的男主角換成了他和觀飛絮,而他在觀飛絮背後……
這是不對的,他告訴自己。
但沒用,該想還是想。
他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喜歡男人,并且這個人還很有可能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觀飛絮。
真操蛋。
或許住在學校宿舍會好一點。
解千意默默下決心,這回真的要離觀飛絮遠點,少說話,少接觸。
開學第一天,兩人被安排到了教室最後排,還是同桌。
巧的過分了。
隔着過道還有個熟人——宋朝陽。
開學時,三人剛打照面就愣了一下,沒想到過了三年還能見到。當然最興奮還是宋朝陽,好不容易見到闊别三年的好哥們,登時就興奮地抱住了他,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差點淚灑當場。
宋朝陽抱着觀飛絮抽了抽并不存在鼻涕的鼻子,裝得像模像樣:“我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觀飛絮推開他,嫌棄:“就你上回蹭我身上一堆大鼻涕,我當時年少無知沒找你算賬,要是再來信不信我揍得你媽都不認識!”
“要不要這麼暴力,現在是法治社會。”宋朝陽捂着心口,演了好一出“東施捧心”。
“不要露出那麼惡心的表情。”觀飛絮發現了,他這人真沒演戲天賦,裝得一點不像。
“原來你也在。”宋朝陽看向解千意。
解千意打量他兩眼:“你頭上的鍋呢?”
小嘴像淬了毒。
宋朝陽愣住:“什麼鍋?”
“就是你小時候的那個發型,西瓜頭,别說我現在看你這錫紙燙還真不适應,沒有小時候可愛。”觀飛絮點評道。
“我那麼帥的發型你說是鍋?!”宋朝陽一臉不敢置信,“一個兩個都沒品味。”
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叫金德鴻,教語文,是個年方四十的啤酒肚中年男人,一身老幹部穿着,褲腰帶上常年挂一串鑰匙,走起路來叮當響,隔老遠就能聽見是他。據觀飛絮觀察,不管走到哪,他身邊都定會有一個保溫杯,并且這保溫杯不是掉了漆的就是坑坑窪窪的,總之沒一個好的,觀飛絮總想不明白,他從哪弄來這麼多破杯子。
“嚯,老金今天又換杯子了。你猜猜這是第幾個?”觀飛絮捅捅解千意。
解千意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挪,最後一下沒讓他碰到。最近兩個月的住校生活根本毫無作用,并且好像更加雪上加霜了。
見面時心裡會怦怦直跳,又因為那點顧慮不敢放肆接觸,不見時卻想得緊,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
他将語文書換成英語書,擺到桌面上,“第幾個?”
“第六個!你說奇不奇怪,”觀飛絮拄着臉,“他是不是有什麼怪癖,一天要換六個保溫杯。”
“聽說他每個杯子裡泡的東西都不同,估計天天養生呢。”前桌餘喬道。
她在初中時跟解千意是同班同學,沒想到跟他們分到了一個班。
觀飛絮:“咱學校的男老師,哪個不秃頂的,尤其是那個老王頭,都秃成啥樣了,成天抓走廊紀律,也不知道管管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都快成地中海了。再看看咱老金,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一看就沒少保養,在學校是一枝獨秀。”
“你這話千萬别讓他聽見,老頭子心眼小的一批。”宋朝陽這時從旁邊過來,坐在餘喬旁邊空着的位置上。
“你這話也不遑多讓。”餘喬道。
“男老師個個謝頂,這學校是不有是詛咒,我這麼年輕可别傳染給我。”說着,他心疼地摸摸自己精心燙過的卷。
解千意淡定開口:“秃頂是遺傳,真到了那時候沒詛咒你也得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