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門出去了，不一會從門中溜進了商錦溫柔的聲音。

“砰！”解千意起身猛地關上門，那道聲音戛然而止。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卻無法緩解心中的煩躁。他起身坐在窗邊，打開裝小黑的盒子，将小黑拎出來放在手上，摸了摸它冷滑的身體。

他養了小黑将近六年，它現在身體有半個手掌粗，熟悉了解千意的氣味，惬意地爬上了他的胳膊。

解千意動了動胳膊，在陽光下，小黑的身體瑩亮反光，與他白皙的胳膊形成了鮮明對比。

無意間，他向窗外一瞥，一個身影在樹的陰影下來回走動，甚至踮起腳觀望，見窗戶裡面人注意到自己，他揮揮手。

——竟然是觀飛絮！

他眼睛亮了亮，立馬打開窗戶，招手：“哥！”

觀飛絮擡起頭，視線轉到他的胳膊上，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克制住了，他大聲道：“下來打籃球。”

他手裡拿着一個籃球。

“你等我一下！”解千意消失在窗邊，正想将小黑放到盒子裡，忽然看見裡面的瓷碗沒水了，于是他拿起瓷碗打開門。

門剛打開時有些阻力，像有東西擋着，他沒在意，出去将門關上時猝不及防看到一個小身影——是解文洛。

解千意直接繞過他，打算快點接完水，下樓打籃球，不能讓觀飛絮等太久。

誰知解文洛纏上他了，走一步跟一步。

“你跟着我幹什麼？”

“哥……”

“我不是你哥，别亂叫。”

過了一會，解千意轉頭：“你怎麼還跟着？”

他不無惡意地笑了一下，快速抓起小黑的腦袋怼到他面前：“它吃人，你再跟着就把你吃了。”

小黑吐吐黑色信子，與解文洛鼻尖不過一寸，他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驚疑不定地瞪着小黑。

竟然沒被吓哭，解千意撇了撇嘴，警告：“不許跟着我！”

說完他轉身就走，果然他沒再跟上來。

解千意飛奔着跑出去，觀飛絮正站在樹下無聊地運球。

觀飛絮轉身看到他，打量他兩眼，看起來一切正常，于是放心下來：“走吧。”

兩人來到一個小廣場，裡面有一個籃球場，還有秋千和健身器材什麼的。

走來的路上，解千意注意到觀飛絮百無聊賴地用一根手指轉球，不禁多看了幾眼。

“怎麼了？”

“怎麼轉起來的？”他緊皺着眉，好像發現了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很簡單啊，你想學嗎？”

解千意點點頭。

兩人走到籃球場，這裡沒多少人，幾個小姑娘在打秋千。

“看好了啊，先用手腕發力，”觀飛絮五根手指抓球，以手腕為軸心轉，球快速轉了幾圈又落回手中，“看清楚沒，你試試。”

觀飛絮身材瘦削，連帶着手上也沒多少肉，十指纖細白皙，連帶着手背上的血管都根根分明。每年夏天，兩人明明曬到太陽的時間都差不多，但很神奇的是，觀飛絮似乎永遠都不會黑，從穿短袖開始到夏天結束，他能始終保持着一個膚色，解千意胳膊伸出來跟他一比，直接比他黑了好幾個度。

他指甲剪得很短，邊緣修得整齊圓潤，他抓着球，手臂修長，上面青色血管鼓着，構成了一種力量美。

“我手上有好吃的嗎，你老盯着幹什麼？”他挑了下眉，張了張手，“我的手好看嗎？怎麼愣神？”

解千意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将球換手了，球正在自己眼前。

他默默接過球，心裡腹诽：好不好看？好看。

特别好看。

好看到想抓過來放在手心裡仔細觀察，或許能再摸一摸上面的血管。

随後，觀飛絮用那隻很好看的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

還挺疼！

解千意捂着腦門瞪他：“你幹什麼？”

“觀老師在上課，解同學不要溜号。”

按照他說的，解千意拖着球轉了幾圈，很順利就成功了。

觀飛絮給他示範下一步：“把球扔起來，用一根手指頂着。”他将球抛起來，用食指接住，大概維持了一秒。

輪到解千意，他每次将球扔來來，不是太高就是太偏，每次手指都接不住。

一次他力氣使大了，球扔得高了點，落下來的時候，砸中手指，他登時疼得捂住，甩甩手直吸氣。

“快給我看看，手有沒有事？”

解千意整隻手都在哆嗦，食指指尖泛紅，看起來就疼。

觀飛絮握了握他的手，沒什麼大事，隻是杵了一下：“你真是笨死了。”

解千意呼吸都停了三秒，他盯着觀飛絮：“你再看看呢，好疼呀，是不是骨折了？”

觀飛絮聞言将他的那根手指從指尖捏到指根，又晃了晃：“好得很，你别說得那麼可怕，這隻手再壞了，你可怎麼辦？”

“那隻能靠你幫我了，我要求不高，給我喂個飯，換個衣服，收拾下書包就行。”

觀飛絮惡劣地笑了一下：“你怎麼不說上廁所我幫你扶着呢？”

“那真麻煩你了，想不到哥你人這麼好。”他無辜地笑了笑。

“滾蛋！”他笑罵道。

“你手還能行嗎？要不今天就學到這？”觀飛絮道，籃球在他手上轉出花來了。

“可以的，為了學到觀老師的精髓，我願意堅強一下。”

“那你這回小心點。第三部很簡單，隻要将前兩步結合，就這樣，”他伸出一根手指，籃球在指尖快速旋轉起來，“學會沒，你試試。”

解千意先将球轉起來，然後快速用手指接，但這一步他總做不好，每次球在指尖上轉不了兩圈就掉下來，每次都這樣。

觀飛絮又給他演示了很多遍，指尖都要冒火星子了，他還沒學會。

他又氣又恨，狠狠彈了他一個腦瓜崩：“年級第一怎麼笨成這樣？”

“你又彈我！”

“看好了，我再教你一遍，”他抓着解千意的手，打算手把手教。

他虛握着他的手，兩人此刻站得極近，解千意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時胸部的起伏。他的後背緊挨着觀飛絮，聲音就響在耳邊，好像還有氣流。

解千意忽然覺得耳朵癢癢的。

“先把球轉起來，然後快點，趕緊用指尖接住，接住！你怎麼又溜号了？！”

“解同學你的學習态度極其不認真！”

解千意神情真的像個被老師訓的學生一樣，帶着點委屈和讨好，他伸出三根手指：“是，剛才是我的錯，這回一定好好學，觀老師再教一次吧。”

兩人下午來的，現在太陽都要落山了，他教了解千意一個下午。

“就這一次了。”觀飛絮抓住他的手一步一步教。

這回解千意非常認真，但他仍沒有學會。

他眼神可憐巴巴的：“哥，我有點笨，你下回還能再教我嗎？”說完還拽着他的衣角晃了晃。

觀飛絮看着他的臉，掙紮一番：“……行。”

該死的，對于解千意他好像永遠都說不出拒絕的話，更何況他還這麼……這麼……會撒嬌。

好像每次他都能踩中自己的軟肋。

“哥你最好了。”解千意笑起來，真誠道，“如果你手傷了，我願意給你扶着，天天扶着都行。你怎麼了，為什麼這個表情。”

“……沒什麼，那就謝謝你了。”

解千意心裡笑起來，他覺得他哥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