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意沒反應。
警察有點手足無措,想找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你為什麼要離開家呢?家人該多擔心,下回不能這樣任性了。”他語氣溫柔,雖然有責備但不會讓人心裡反感。
解千意依然沒反應。
他是個年輕的警察,剛上任不久,沒什麼經驗,不太會跟小孩相處,見觀飛絮一直在旁邊,他摸摸他的腦袋:“安慰朋友的責任就交給你了,你一定可以的。”
這小孩一句話不說,眼神直勾勾的,他害怕!
觀飛絮發了愁,他也不知道該咋辦啊!
他忽然掃到他手裡的蝌蚪,幹巴巴道:“你、你看這小蝌蚪是不是很可愛?”
聞言解千意有了反應,他盯着蝌蚪看了一會,哭得更兇了。
這咋回事?!
他撓了腦袋。
一邊的警察神秘兮兮拉過他,“不能提蝌蚪,”他向那邊擡擡下巴,“小蝌蚪找不到媽媽了。”
觀飛絮恍然大悟,走回去,強行把蝌蚪從他手裡拽出來:“不看這個了,咱玩點别的。”
但究竟要玩什麼……糟糕想不出來。
半晌他做作地咳了一下:“我們玩遊戲,叫一二三不許哭,我數完三聲誰要是哭了就……就一輩子娶不到大屁股妞兒!”
小警察瞪着眼睛震驚了,這都從哪學來的?!
他也不管解千意到底玩不玩,直接開始遊戲:“好了我開始數了,一、二——二——二——”怎麼還哭呢?
“二——”他數不下去了,“這個不好玩,不玩了。”
解千意長得白,頭發黑亮,坐在那縮成一小坨,無聲地哭,好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觀飛絮強硬地擠進他的椅子裡,抱着他:“你别哭了。”
沒一會,他感覺肩膀的衣服濕了一片,涼飕飕的。
解千意終于動了動,抱住他,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兩個小孩就這樣抱着,觀飛絮一會做一個鬼臉,用盡了渾身解數想要逗笑他,雖然效果不理想,但好在有點用處,解千意漸漸不哭了。
他們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快兩點時,一輛黑色奔馳姗姗來遲,車上下來個身着西裝的男人,他一臉疲憊,不住地皺眉。
他走向派出所,先是跟小警察打招呼,然後向椅子這邊走過來。
“小朋友,你爸爸來接你了。”
解千意紅着眼站起來,順手拿起小蝌蚪,跟着男人往外走。
觀飛絮綴在後面,一直跟到車外。
“走吧,”男人對解千意說,轉頭注意到觀飛絮,不由扯出個笑來,“新交了朋友?”
解千意點點頭。
男人蹲下摸摸他的腦袋:“謝謝你照顧千意。”
他搖搖頭表示沒事,對解千意揮揮手:“記得再來找我玩啊。”
解千意回身抱了下他,在耳邊輕聲道:“再見。”
男人帶他上了車,道别:“小朋友有緣再見吧。”
車子揚長而去,觀飛絮遠遠注視直到再也看不見。
車内,解千意抱着塑料瓶,回頭看了好一會,看不見了才轉過頭。
男人開車,瞄了眼後視鏡:“說說吧,怎麼到這來的?”
雖然沒有出省,但這裡離家已經很遠了,很難想象一個七歲的小孩竟然敢一個人來這地方。
解千意看着小蝌蚪沒吱聲。
“用我的手機跟老師請假,瞞着保姆偷跑出來,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他滿臉疲憊道。
說起來這也是他的疏忽,這次的案子極為複雜,他腳不沾地忙了幾天,本以為解千意會像往常一樣乖乖上學,待在家裡,沒想到這次竟出了岔子。
他名叫解朔,是一個知名律師,就在三個小時前他還在返程的飛機上,甫一落地,手機上出現了成串的未知來電,他找到了熟悉的号碼打過去,很長時間沒聯系還以為她早就忘了他這個人呢。
電話接通的瞬間,歐陽明茵語氣焦急,還隐隐有責備——“兒子離家出走,你怎麼照顧孩子的?”
解朔這才知道解千意不在家,他苦笑了一下反問:“也許你回來兒子能被照顧得更好。”
那邊歐陽明茵不知道說了什麼,解朔失望地挂斷電話。
他前幾天外地出差,不得不臨時請了一名保姆來,誰知來的竟是個蠢貨,房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她竟硬生生守着空房子住了一周,毫無察覺。而解千意就趁他剛走,保姆還沒來的時候帶着錢跑了出來。
一跑就是一個禮拜。
不過好在解千意沒出什麼大事。
就在此時手機響了,是解朔之前雇的保姆。他接通,強忍着才沒有破口大罵,聽她說竟然還想要另一半傭金,解朔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來,要不是解千意在,都能罵娘。
解千意低着頭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