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乞丐幹活回來，剛走進院子門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不對勁，非常不對勁，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要是放在往常，進到院子裡的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觀飛絮。

他提着一顆心進屋，發現倆小孩正在吃小蛋糕，專心緻志地看電視，走進近了發現滿炕都是渣。

觀飛絮見他回來，招招手，遞給他一個蛋糕：“給你的。”

老乞丐差點老淚縱橫，轉念一想，這東西不會有毒吧？他往窗外的棗樹看了一眼：“豬也沒上樹啊，你今天怎麼走蔥地去了，吃東西還能想着我。”

往常老乞丐摳搜，零花錢一分不多給，觀飛絮自己都不夠花哪還顧得上給他買東西，今天這是頭一回。

觀飛絮目不轉睛看着電視：“沒花錢。”

老乞丐撕開包裝，吃了一口，疑惑：“沒花錢從哪來的？大風刮來的？”

觀飛絮狡黠一笑：“你猜。”

“誰給你的？”

“不是。”

“撿來的？”

“不是。”

“你偷的？”老頭冷下臉，喉嚨裡東西卡在那，咽不下去了。

“當時那個老太婆沒看到我，”他拉開外套，“我就放這裡，拉上鎖鍊就走了，她一直都沒發現。”他笑得得意，好像幹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不是給你零花錢了嗎，為什麼去偷東西？”老乞丐把東西放在一邊，神情嚴肅。

“老太婆壞得很，挑爛菜葉給張嬸，還不讓我說，實在是太壞了。”觀飛絮義憤填膺。

解千意平常就話少，此時點了點頭，表示他說的是真的，他們兩個都看見了。

老乞丐一時沒說話，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解千意忽然拍了下觀飛絮：“快跑！”

隻見老乞丐順手抄起拐杖，從炕邊上拿起觀飛絮的“神龍棍”，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你膽子大了，敢去偷東西！”

小男孩總是會對棍子情有獨鐘，尤其是又長又直的，“神龍棍”就是這樣，它本來外面有一層淡青色的皮，觀飛絮一眼就看中了，剝了皮之後裡面又白又滑，時間長了就變成了淡黃色，但即使這樣觀飛絮也不改對它的喜歡。

現在這根“神龍棍”即将成為他屁股上挨的揍，之前就是怎麼喜歡現在也喜歡不起來了。

“誰叫老太婆壞！”觀飛絮站起來，抓着解千意就往外跑。

張嬸人好，平常沒少給觀飛絮好吃的，見到她被糊弄了，他氣不過，才想去報複一下超市老闆娘。

老乞丐三條腿倒騰得挺快，邊跑邊在後面喊：“我叫你去偷雞摸狗了嗎？！”他氣得不輕。

别看觀飛絮長得矮，兩條小短腿蹬起來卻不慢。他拽着解千意見路就跑，見胡同就鑽，老乞丐追出去直接跑了半個村子。

前面是死路，觀飛絮沒地方跑了，對着眼前的牆急得直冒汗。

他今天是躲不過一頓毒打了。

解千意四下看了看：“哥，旁邊有棵樹，躲樹後面。”

倆小孩一前一後，藏在棵大樹後。

别看老乞丐眼睛小，但他眼神犀利得很，微微一掃就發現了端倪，他把觀飛絮揪出來：“手伸出來。”

觀飛絮不伸，眼睛裡全是不服氣：“是老太婆先壞的，你幹嘛打我，你去打老太婆！”

老乞丐吹胡子瞪眼，硬是讓他伸手：“她壞她的，我讓你偷東西了嗎，沒錢歸沒錢，你偷雞摸狗算什麼？”

他雖是個乞丐，沒文化，但也是個有原則的乞丐，分得清是非黑白。他自诩做人向來光明磊落，雖然是個大忽悠，但從來都是明着來，從沒暗中幹過壞事，這點令他感到驕傲，因此他絕不能允許觀飛絮小小年紀就不學好。

大粗棍子掄過來，觀飛絮面前一陣風刮過，伴随“啪”的一聲，刺痛襲來，他疼得不自覺縮起手指，手心火辣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倔強地跟老頭對視，眼睛一眨不眨就是不讓眼淚掉下來，幹站着一聲不吭。

老乞丐還要打，解千意着急了：“爺爺你别打他，我也拿了，分我一半。”他伸出手，想跟觀飛絮分棍子。

“是我拿的，老頭你别打他！”觀飛絮把另一隻手伸出來，表示一隻手打完了還有另一隻可以打，但不能打他弟。

這棍子打得确實是重了，往常觀飛絮就是闖再大的禍，老乞丐也沒這麼生氣過，實在是氣狠了，下手重了點。觀飛絮白嫩的小手上紅了一長條，瞬間腫起來高了不少，再看解千意，他的手細細白白，讓人不忍心糟蹋。老乞丐狠狠丢下棍子，拽着兩人往 “老太婆”開的店走。

觀飛絮渾身都是抗拒，一路走得不情不願。

解千意抓起觀飛絮紅腫的手，放在嘴邊給他吹氣：“呼呼就不疼了。”然後用柔軟的指腹輕輕摸了摸，好像這樣就能把疼痛轉移過來似的。

觀飛絮眼角挂着半滴眼淚，無所謂地甩甩手：“我才不疼呢。”他這個做哥哥的，竟然還要弟弟來安慰，也太沒有身為“幫主”的風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