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氣裡流動着靜默的膠着,火焰在趙晗元的瞳孔之中灼灼燃燒。
良久,他不再注視火舌,看向深幽的暗道。
“我們走暗道吧。”
“你确定?”尤遙看他唇色泛白,不放心地問他。
趙晗元拿過楚随川遞來的火折子,眼裡存着溫意凝望尤遙,“娘子放心,我這毛病也沒那麼嚴重。”
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尤遙放下肩膀也拿上火折子,同他二人一起進了暗道。
火折子的光到底太微弱,與其說是照路不如說是靠這點兒火光給自己一點安心感。
狹窄的過道包裹着尤遙,她摸着粗粝的石牆,腳底闆時不時還會被地上凸起的土疙瘩給硌到。
幽閉隔絕了外界的生機,尤遙後背滲汗,這裡的死氣詭谲得像是有幽靈在四周監視她們。
她受不了這份死寂,主動找楚随川搭話:“這暗道什麼時候建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當時和山莊一起建的吧。”
楚随川回頭,他的聲音反彈在石壁上顯得空曠。
“那你知道山莊是什麼時候建的嗎?”
楚随川沉聲思索了一會兒:“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前朝覆滅那幾年南下避難時建的。”
趙晗元靜靜站在隊末,火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臉色。
他一句話不說,搞得尤遙心裡鼓鼓的,像隻護食的小狐狸,隔一會兒就要回頭看看他。
她眼神裡的擔憂讓趙晗元松了緊壓的眉頭,他失笑道:“娘子若實在放心不下,我出聲便是了。”
“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三人順着路往前走,忽然,一個清脆的撞擊聲伴着楚随川的痛叫回響在石壁間。
楚随川蹲在地上,按着自己的額頭,淚水疼得浸出眼眶。
“怎麼了?”
尤遙彎腰,将火折子湊近,看他手捂着額頭,似有血絲從中滲出。她連忙把自己的帕子遞給他,再從包裹裡拿出擦傷藥。
“一個不小心撞到牆了。”楚随川忍着痛回道。
好在他隻是撞破了皮,将血擦淨之後便沒有血再滲出。尤遙仔細将藥擦在他的傷口上:“小心點兒看路。”
“這條路我很熟的!沒想到一時疏忽了……”說着,他挑眉驚異道:“不對啊!”
他噌地站起,看向前路。兩邊的牆壁驟然縮緊,狹窄到隻有嚣張的風可以自由穿過。
他心髒咚咚,不斷地在這塊牆壁上亂摸,“不對啊,以前明明沒有這個的。”
楚随川呼吸變亂,急得語無倫次。尤遙上前,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按。
“不要慌,我們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他艱難點頭,掩不住眼睛裡的驚慌:“我們會找到辦法的。”
“那我們往回走看看?”趙晗元立在牆壁間,眉眼冷靜。
他語氣裡的沉着稍微将楚随川的不甯安定下來,可尤遙卻捕捉到他尾音裡的抖。
再仔細一看,他的小拇指貼在身側微微顫動。
尤遙握住他的手,擡眸察看他的臉色:“你還好嗎?”
二人的心跳通過手心相互串聯、交織、侵襲。
趙晗元回握,努力舒緩自己的心跳:“不是讓娘子放心嗎?”
“你這樣我放心不下。”
他身體本來就弱,又一直困在這個狹小空間裡。
“那我們快點出去。”趙晗元溫潤着眉眼看着尤遙。
三人折騰了一番,結果最後還是按原路返回。
尤遙靠着石牆走,一滴水珠順着岩石滑入她的指尖,指尖下意識因這冷意縮回。
她仰頭看向頭頂的岩石闆,又一滴水珠墜落,正正好砸在了她的臉上。
“啊……”尤遙猝不及防,輕叫出聲。
趙晗元聞聲急轉回頭,“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水滴在我的臉上。”
二人的手從剛剛牽起後就默契地沒有再放開。
趙晗元稍稍松了手勁,握着尤遙繼續往前走。
黑暗讓人失去對時間的掌握,隻有頭頂水珠在提醒她們時間的流逝,漸漸的,不安也輕輕抓着尤遙的心頭肉。
“我們走了多久了?”她皺着眉頭問在前面帶路的楚随川,“會不會走錯路了?我總覺得我們來時沒有走這麼長時間。”
即使此處燈火昏暗,也能隐約看出楚随川臉色的難看。
“我們應該迷路了。”
楚随川低頭看向剛剛在牆角畫的标記,絕望開口。
這是尤遙想過最壞的結果,她心頭微沉,想要開口寬慰楚随川,卻心力不足。
在一旁沉思的趙晗元突然擡頭問道:“你哥會陣法嗎?”
楚随川愣着搖頭:“他不會。”
“那我們就一定能走出去。”
他笃定的陳述簡直是一顆強效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