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飯後再走吧。”
“晚上我們如何行路?”尤遙匪夷所思,他到底是怎麼在一夜之間從正常人變成現在這樣?
“尤娘子你别再問了。”
楚随川說着說着又要哭出來。
“好好好。”尤遙深歎一口氣:“我們晚上再走。”
也許他真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苦衷。
終于,楚随川勉強揚起一個笑,匆忙離開。
趙晗元目光幽沉,暗自思付。
尤遙看着楚随川走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一進屋子,撲面而來的竹葉香包裹着尤遙,像赤腳走在暖石上一般,一瞬間就将尤遙的疲憊卸下。
困意漸漸襲來,尤遙眼皮打架,暈乎乎地就倒在床上,迷蒙間看着散落在床邊的衣物,算了,等醒來再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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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做什麼?”
楚随川臉色陰沉,質問眼前的女子。她躺在搖椅上,眉眼慵懶,連眼皮都不願意擡一下。
“那你在做什麼?”
“陶昭明!”楚随川氣極,“你!”
“你什麼你,話都說不出來了?”昭昭嗤笑道。
楚随川跺腳,“你老是在尤娘子她們面前晃悠幹什麼?”
“什麼叫晃悠,我那是吓……不對,是警醒她們。”昭昭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樣?”
“都把人瞞過來了,突然後悔了?過不了良心這道關了?”
快回山莊前,楚随川心裡抱有一點兒企望,他想着等到了山莊,他就動之以禮曉之以情向哥哥求情,哥哥一定會理解的!
“你以為楚瓊衣和你一樣優柔寡斷?”昭昭怎麼會不知道楚随川在想什麼,“家仇國恨要是幾句話就能消解,這天下還會有禍亂?”
“你不懂,”楚随川搖頭,“我和尤娘子趙郎君有過命的交情,萬萬做不出謀害她們性命的事情。”
他擡眸,眼神堅定不移:“若哥哥要取她們性命,就把我也一同殺了吧!”
“你别真以為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昭昭笑他天真,隻有他還以為楚瓊衣是以前的楚瓊衣。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以為哥哥不知道你這些小動作?”
“知道又怎樣?”昭昭冷笑,“我難道怕他?”
“對了,楚瓊衣答應給你幾天寬限?”
楚随川昨天苦苦哀求,結果哥哥隻冷冷垂眸,“我隻能讓他再多活三天。”
“三天?那你要怎麼做?”
“我打算今晚帶着她們走暗道出去。”
全山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楚瓊衣的視線之下,要是她們大搖大擺走大路,怕是沒走三步就會被楚瓊衣攔住。
思來想去,隻有走暗道這條路相對保險一點。
但還是有被發現的危險,楚随川内心惴惴不安。
“你真的不打算和她們坦白?”
楚随川正是因為這一點而反複折磨内心。
他不想被讨厭,不想讓她們覺得他一直在騙人。
“我都能想到尤娘子知道你要帶她走暗道時會是什麼表情。”
昭昭想着想着撲哧一笑,尤娘子一定是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瞪着楚随川。
看着面前深不見底的昏暗,尤遙現在确确實實是這副表情。
“你确定你沒有搞錯?”
楚随川點頭,“快走吧。”
尤遙趕緊拉住他,“诶,等等,好好的大路我不走,我為什麼要走地道?”
她現在真的懷疑楚随川是不是患上什麼不得了的大病。
“你和我說實話,”尤遙嚴肅地看着他,楚随川心裡一緊,不會是被發現了吧,“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不久于人世的病。”
楚随川松了口氣:“尤娘子你說什麼呢,我沒有。”
“那請問為什麼我要走這兒?”尤遙指着暗道,滿臉疑問。
楚随川急中生智:“這不是沒帶你們看過嗎!還有走暗道多刺激,就當是臨走前體驗一把。”
他這一通胡話真把尤遙給唬住了,她稍加思索,“有道理。”
楚随川見她點頭,還沒高興起來,就聽身後的趙晗元開口道:
“我不行。”
尤遙循着聲音,愣是在一丈遠找到了他。
“你離那麼遠幹嘛?”
尤遙忽然想到昨晚他站在假山前眩暈了一會兒,一個猜測油然而生。
“你是不是怕封閉的黑?”
趙晗元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害怕一個狹窄、密閉而右岸的空間,也許是因為被父王責罰一個人待在沒有光亮的房間裡無數次之後慢慢形成的。
趙晗元艱難地點頭。
尤遙擔心他的狀态,“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外面的路吧。”
楚随川連忙從衣袖裡掏出幾根火折子點亮:“有亮光,不用怕。很快就會走出去的!比走外面快!”
楚随川眼神期冀到近似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