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還有人會惦記一個死人？除非是白月光。

那個人是石青的白月光嗎？

他不是。

江練撫上那張漂亮的、還留着焦急痕迹的小臉，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正點頭的石青忽然瞥到他眼裡暗含的執着和瘋意，心微微一緊。

胃好像也隐隐抽痛起來，石青動了動手指，與之十指交握，然後傾身，輕輕地親在克制到極緻的男朋友額頭上。

“我現在全身心都屬于你，江練。”他說，“我愛你。”

下一秒，便見江練眨了眨眼，眼眶迅速發紅。

石青親了下他的眼睛，吮了吮那雙長睫，又往下，溫柔至極地吻住他冰涼的唇。

兩人接了個無比輕柔的吻。

這一晚，他們相擁而眠，什麼都沒做。石青沒去管不時亮起屏幕的手機，隻抱着男朋友，抱到一半，手放在男朋友後背輕輕拍着。

至于為什麼這樣，因為躺着躺着，石青蓦然感到胸前被濡濕，他後知後覺，驚詫發覺那是男朋友的眼淚……

石青在心裡默默震驚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哄男朋友。

“阿練，你是不是還很介意……”

“沒有。”江練嘴硬道。

實際他介意死了，他對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産生了極大妒意，他并非有精神潔癖，也未對石青産生怨意，他隻是覺得，石青怎麼能為那個男人和石明修付出那麼多……

好吧，他小氣，他善妒，他有紅眼病，不過，這些他死也不會說的。

無從得知他心理狀态的石青擔憂道：“你擡起臉我看看。”

江練沒擡，他張開牙齒，帶了點力道，激得石青一個顫栗。

“你别……”

剛發出的呢|喃因那齒間磨出的力道變成低吟。

仰起脖頸的人很快忘了自己問了什麼……

·

喬蘭非要石青放棄石明修，她知道石明修跟了石青那麼久肯定是有感情的，但那又如何呢，她才是石明修的媽媽，她要回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

再說了，人既然能在陪伴下産生感情，那把石明修接回來，他們母子日日相處，不也能處出感情來？

石明修隻跟了石青十來年，往後在她身邊可是要待幾十年的，那感情不得比石青還要深厚？

所以現在石明修偏向石青也不要緊，她往後的時間多着呢。

“你别扯什麼他願不願意，他不願意我也是他媽。你趕緊把戶口弄了，不然，哼，我把這事放網上去，讓杜希文以前的那些粉絲評評理，跟着你這樣的人，我都怕帶壞了明修！”

喬蘭越想越惡寒，好像石明修一朵白花就要被石青這個肮髒的泥潭污染了一樣，更是坐不住了，三天兩頭往老屋這邊來。

石明修還要上課，無法待在家裡，那回在茶廳見了一面後，他沉寂了好幾天，這幾天喬蘭倒是天天給他發信息，要麼說自己之前多麼不容易，要麼就是在诋毀石青。

石青倒是沒有找他。

一條信息都沒有發。

怎麼能一句話都不說呢。

上回江練的事還沒處理好，又撞上這檔子事，更複雜了，石明修覺得現在的自己好似一團亂麻。

他心口像壓着石頭，花了一禮拜時間每天在網上搜索杜希文。

以前的視頻畫質比不上現在，屏幕裡面，青澀樸素的年輕人握着話筒清唱，發型有些非主流，有點搞笑，但他的歌聲卻是溫柔又有力量感的，評委們頻頻笑着點頭。

出事之後，網絡上都是報道的新聞，早期的幾個論壇裡還能找到粉絲祭奠的足迹，或許人死萬事休，網上幾乎沒有負面評論，都在惋惜這個英年早逝的歌手。

石明修翻來覆去地看幾段視頻，真是神奇，要是沒被告知身世，他可能永遠也不會看到這些，也不會認識這個人。

那樣眉眼陌生的、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居然是他爸爸。

他爸爸永遠停留在了青澀的年紀，快二十年過去，再沒人提起過他，隻有互聯網冰冷地留着寥寥無幾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