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兩人下車，身後的獻血車也緩緩開走了。

“要去買糖還是先吃飯？”石青這人有個優點，承諾了小孩的就不會輕易毀約。

“先吃飯吧。”江練說，“飯店更近。”

正是飯點，所幸店大，座位還有很多，兩人很快落座。

“之前和明修來過，覺得味道還不錯，你看看菜單，喜歡什麼随便點。”石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側頭看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

江練見到他的面龐輪廓流暢柔美，安靜又随意地看着窗外，睫毛微閃中流露出一絲渾然的放松。

江練有些日子沒見到他這樣了，過去三年雞飛狗跳的高中，孩子和大人各有壓力，現在孩子長出翅膀，飛出去了，大人也能展開小心翼翼縮緊的翅膀，随着夜風飄飄搖搖了。

“你心情好像不錯。”江練說。

石青轉過頭來對他一笑：“這都能被你發現，孩子去上學，哪有父母不歡天喜地的，家裡終于能随便我怎麼來了。”

“不過你可别跟他說這話啊。”石青對他眨了眨眼。

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新打算的江練，忽然被那眨出來的星星擊中了心髒，隻能忘了言語般看着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罪魁禍首。

這時服務員過來拿走菜單，順便詢問要不要替他們開一瓶酒，江練禮貌拒絕：“謝謝，不用。”

石青滴酒不沾。

江練倒是看過他抽煙，當然次數也很少，是壓力實在太大才會忍不住抽上一口，至于酒，從未見過他喝，連啤酒也不沾，大概是真的讨厭吧，據說他曾經因為不能和客戶喝酒差點被降職。

吃完飯，江練說要去超市，石青跟着去了，果然問導購買了一包酸口味的糖，江練就跟在他身邊，心裡甜得冒泡。

和看着挺冷漠酷拽的外表不同，江練很會做飯，他很有條理地買了鮮肉生蝦和蔬菜水果，沒多會兒就裝了大半個購物車。

石青跟着他轉，就裝了幾個桃子，驚訝說：“你買這麼多？這是要吃多久啊，是不打算出門了嗎？”

江練在挑炖湯的藥材，順嘴道：“我不是答應石明修說要好好照顧你麼，想也知道你肯定是頓頓吃外賣，午飯就算了，以後晚飯不要在外面吃了，回來我做給你吃。”

石青愣了愣，看着比他還高出一截的年輕人，心想有點感動怎麼回事，這孩子也太懂事了。

“就是随口說說，你還真當真啊。”

“當然。”江練沒去看他，渾身散發出靠譜氣息，“我向來說話算話。”

石青不知被戳到了哪裡的笑點，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買完一大堆東西，兩人又推着購物車到處逛了逛，路過酒水區，石青掃了眼那些賞心悅目的包裝，江練在另一邊一口氣撈了兩大桶牛奶，石青緩緩朝他走去，又扭頭看了眼酒水架子。

休息一天，次日石青就要上班了，他早上七點多剛走出來，隔壁院子的門冷不防被推開，江練一身白T黑褲，簡單清爽，高大俊美，簡直能和早晨的太陽相争輝，他一看見石青便道：“上班了。”

石青點頭：“你起這麼早？”

江練：“早起鍛煉，吃早餐。”

石青默默為他良好的作息點個贊。暑假沒剩幾天了，現在大學生不都喜歡賴床上玩手機麼？就連石明修，高考結束後也報複性地躺了大半個月，每天就吃吃睡睡玩手機，都給石青看酸了。

“像你這麼自律的年輕人不多見了，保持下去，不用我的神奇泉水，你自己就能永保年輕健康。”石青說。

江練沒說什麼，拎起一袋垃圾跟着他一起走出小巷，視野瞬間開闊，不遠處開了幾家早餐店，包子饅頭的香氣隐隐飄了過來，路邊有人在炸油條，熱乎乎的白煙熏出生活煙火氣。

江練随手把垃圾往垃圾桶裡扔，眼睜睜看着石青走向小車，跟過去問：“你早飯吃了嗎？”

石青“啊”了一聲：“去了公司再吃。”

江練環着胸，挑眉：“喝咖啡也算吃早飯？”

石青摁了摁車鑰匙：“你怎麼知道我要喝咖啡？”

“石明修說過，說你經常不吃早飯，就灌幾杯咖啡了事，難怪你會得胃病！”江練咬牙說着，伸手奪過他的車鑰匙。

“诶，阿練你幹嘛……”

江練把他塞副駕駛上，自己開車駛出這條街，很快轉入另一條不常去的街道，指着幾家店說：“那家是粥店，裡面種類很多，瘦肉粥玉米粥時蔬粥銀耳粥都有。那一家有賣腸粉，味道不錯。我知道你不喜歡早上吃包子饅頭，嫌幹，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吃，之前手術、還有急性胃腸炎疼得去醫院都忘了？”

“那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記得啊……”石青嘀咕。

是去年的事了，那天大晚上的，他的胃忽然痛得要死，躺在沙發上呻|吟，渾身都疼出了汗，把石明修吓哭了，手足無措地跑去找人。那回還是江練背着他去醫院的，還有四五年前的那場手術，這麼久了江練居然還記得，石青一想到自己在一個小輩面前那個樣子就有點難為情。

“是不是覺得這麼久了沒再複發還挺驕傲？”

耳邊傳來年輕人有些咬牙的聲音，石青下意識點頭，無辜的長睫眨了眨。

“……”江練捂了把臉，很想上手捏一捏那張不怕死的臉。

“喝粥吧，你想吃什麼口味的？”江練直接給他做決定。

石青看看手機：“不了，粥很燙，有點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