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領命要走,卻被盛闌一把拽住手腕,“除了你我,不要讓第三個人碰那賬本。”
“知道太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盛闌看了眼地上鄭良弼的屍體,意有所指。
心腹侍從走後數息,盛闌才脫力般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打開門,“去…”
“去請太子過來。”
盛聞來得很快,待盛闌的心腹将鄭府暗格裡的一隻黃梨木匣被捧到面前時,太子也到了。
盛聞:……
“别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盛闌道。
向太子低頭這件事已經夠讓他不爽了,對方還用那種眼神看着他!
盛聞:“其實…”
“不是我殺的。”盛闌解釋。
“我相信你還沒變态到親手殺人。”盛聞扶着下巴道。
這種做法既不符合原作四皇子的行事風格,也不是如今這個快被氣哭吓哭的半大少年能做出來的。
“如何,要不要公開他的死訊?”盛闌将鄭良弼死前的話重複給盛聞,他的目光不停顫動,一個大活人突然被害死在面前,任何一個人類都不能無動于衷。
盛聞用手指叩了叩那隻黃梨木匣,“公開死訊是下策。若此時走漏風聲,倭國人必然會焚毀聯絡點,崔氏那些老狐狸也要趁機往你我身上潑髒水。”
“但留着屍體更危險。”盛聞咋舌,“他們要借鄭良弼的命,是要借你的手,斷了所有能指認廢太子通倭的活口。”
和當初在慈恩寺被害的那小沙彌是同樣的行事作風。
這頭大壁虎,斷起尾巴來又快又狠,他們如何才能抓住對方的馬腳?
“去請安霜來。”盛聞甩了甩頭,抛卻這些雜念,“就說鄭大人與四殿下商談之際,突發惡疾需要靜養,這藥得由安霜親自來煎,旁人經手我不放心。”
安霜乃是盛聞自陳州帶回來的醫女,此女随養父于陳州河上打撈屍體,被衆人認為不祥,故而避之不及。
她倚靠從水中打撈的溺死者屍體解剖,對醫學有了一定的認識,故而盛聞将其收入麾下。
盛闌雖不知安霜是誰,但看太子的态度,此人也必然是其心腹。
盛聞意圖借口重病既能封鎖消息,又借煎藥之名拖延屍體腐壞的時間。
盛闌:“可鄭府上下百餘口人,如何瞞得住?”
“瞞不住便不瞞了。”盛聞道,“鄭大人膝下有一愛女名為鄭梨,恰好是我清華園的弟子。”
“鄭姑娘如今正于田間地頭尋找變異的稻種。”盛聞轉過身,眸色微冷。
“盧侍中尚且要親自前往皇莊視察,孤與鄭大人近有龃龉,聽聞孤以賤役辱其女,會不會急火攻心,暫時不宜見客?”
“至于屍體。”盛聞道,“剛開春,冰窖裡的冰正冷,先委屈鄭大人幾日吧。”
太子竟會如此好心?這話裡話外,豈不是将責任歸到了自己身上。盛闌挑眉,“這于皇兄名聲有礙。”
“不錯,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盛聞從匣子裡抽出張泛黃的紙,“照你所說,這是廢太子當年寫給倭國使者的密信。”
“何意?”
“你不是最擅書法嗎?”盛聞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廢太子,我們的大伯了。”
“皇兄。”盛闌咬牙,“這不好吧。”
開什麼玩笑,他雖想當太子,但不想一步到位,成“廢”太子啊!
“這如何瞞得過旁人?”盛闌道,他心道不妙。
“占便宜沒夠啊?”盛聞按住他的肩膀,“把你也弄死在這兒,肯定有人信。”
盛闌擡手揮開對方的手,我占什麼便宜了我?就算我來假扮廢太子,你難道會真喊我一聲皇伯父嗎?
見盛聞邪笑着逼近,盛闌有些慌了,“皇兄,您不會真打算…”
“安大夫到了。”侍從在外輕叩房門。
進來的女子身着青布襦裙,發間别着一支白玉簪,“殿下。”
“這是孤的四弟。”盛聞介紹道,“不要多禮了,你來瞧瞧。”
安霜俯身查看鄭良弼的屍體,指尖捏開他的牙關,她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刺入其咽喉,銀針果不其然地變黑了。
安霜嗅聞了針尖的氣息,許久才謹慎地道,“是鶴頂紅混了曼陀羅花汁。”
“毒發前會讓人産生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