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這麼多的。”樂茂德回答。
盛聞無奈地摸了摸最上面的一本折子,他錯誤地以為自己真算得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還有些沾沾自喜。
現在想來,皇帝大概隻把其中一小部分内容交給他處理了吧。
盛聞思索片刻,作出一個重大決定,“先請四殿下過來,過半個時辰,将原東宮屬官都叫來。”
盛闌來得很快,他還穿着那日在慈恩寺類似的一身灰衣,拎着一串佛珠。
盛聞從他眼裡看出一種迫不及待。
是迫不及die吧。
盛聞找了個開場白,“你娘最近好點了嗎?”
盛闌回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梅貴妃到底怎麼了,沒人比太子更清楚了吧。
“回皇兄的話,母妃已經好多了。”盛闌答。
“那就好。”盛聞擺手道,“如今就你我兄弟二人,就别裝了。”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孤那些火铳火藥的細節嗎?”盛聞道,“幫孤做點事,事成之後,孤許你入兵部。”
盛闌又生動地給出一個“我憑什麼聽你的?”的表情。
盛聞“啪”地展開聖旨,确認盛闌看得清聖旨上的每一個字,“若有怠慢失職、紊亂綱常者,朕歸朝之日,必當嚴懲不貸。”
盛聞領口掏出來一塊寫着“如朕親臨”的金牌,又拍了拍腰上的尚方寶劍。
盛聞用無辜的眼神看着盛闌。
“願為太子殿下分憂。”盛闌帶着春風般的微笑道。
“甚好。”盛聞道,“孤懷疑吏部尚書鄭良弼私通倭寇,你想個法子,讓他們家拿錢買命。”
盛闌被這句話裡的信息量砸暈了,這事他不能接手,父皇剛走,太子就讓他去得罪朝廷三品大員,好歹毒的心思。
盛闌:“可有證據?”
“沒有,所以要你去找。”
這狗太子怎麼還不死啊。盛闌心道。
“皇兄要臣弟做的,可是釣魚執法?”盛闌問,“鄭良弼雖貪,卻未必敢通倭。若要坐實罪名…”
“停。”盛聞擡手,“孤真的很傷心,你竟然這樣想孤。”
我何時說是構陷了?我一向實話實說。
“他未必知道自己在為倭國賣命。”盛聞道,“就如有些人給你點好處,讓你去雲來送封信,不成想信裡寫着毀滅世界的密文…”
“皇兄還是盡快把您私藏的話本子扔了為好。”盛闌一禮,“臣弟知道了,臣弟會詳查,給皇兄一個滿意的交代。”
盛聞:“需要幾日?”
“七日。”盛闌回答,“這七日裡,臣弟希望皇兄不要插手。”
“可。”盛聞擺了擺手,“孤叮囑你一句。”
“孤特别,特别讨厭倭寇。”盛聞笑道,“咱們兄弟鬥成什麼樣都無所謂,要是讓孤知道你敢通敵叛國,孤就把你碎屍萬段。”
“…臣弟遵旨。”
剛送走四弟,原本東宮的屬官也來了七七八八,連帶這屆的十幾個舉子,後者穿着青色的官服,像幾顆清水焯過的小白菜。
“不說虛的了,知道叫你們來幹啥吧?”盛聞歎了口氣。
“幹活。”小秘書裴鈞乖覺地回答。
“很好小裴,覺悟很高。”盛聞用筆尖點了點他,“你們現在全調進東宮詹事院,幫孤幹活。”
一人小聲道,“殿下,這不合規矩吧。”
“陛下說了,三品以下官員任免、刑名錢谷等務,許其便宜處置。”盛聞打開聖旨,“詹事正三品,剩下的都小于等于三品,孤可以管。”
陛下肯定沒同意把這麼多人塞進詹事府。
“衆所周知,現在陛下禦駕親征。”盛聞道,“朝堂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孤呢,巴不得把孤拉下來,看孤的好戲。”
“強敵環繞,舉目皆敵!”盛聞一拍桌案,驚得小白菜們齊齊縮脖子,裴鈞眼疾手快扶住了被震得歪倒的茶盞。
“孤唯一能信任的人隻有你們了。”盛聞道,“不說那些虛的,等陛下凱旋,你們個個都是有監國政績的能臣,升官發财還不是輕輕松松。”
“另外!”盛聞忽然提高音量,“孤在你們的俸祿上再添一份,根據績效,月底還有額外獎金!”
“加班有加班費,休沐的日子俸祿翻三倍。”盛聞比出一個三的手勢,“這份錢從孤的私庫裡出。”
衆人眼睛登時發亮,一個名為李修遠的官員咽了咽口水,“殿下所言…可當真?”
“當然是真的。”盛聞指了指案頭堆成山的折子,“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讓孤發現誰拿了好處卻辦砸了事——”
“誰就給孤去清華園,回爐重造,好好再上半年學再來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