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卯時三刻。
盛芃芃被一陣唢呐聲吵醒,她煩躁地掀開身上的被褥,罵道,“大清早的,誰呀?”
和她同寝的崔嘉淑也揉着眼睛起身,看向窗外。
東宮地方大,盛聞也不會故意搞一些苦難教育,全讓學生們自己找夥伴組了雙人寝。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輪椅上,他一左一右站了倆人,一個正滴滴答答地吹着唢呐。
另一個則中氣十足地喊着,“一柱香之内全到東宮前的廣場上集合!”
說罷,他真拿了個香爐插了根線香,點上了火。
“不鳴呀。”盛聞揉着耳朵道,“孤要被你震聾了。”
“對不起殿下!”甯不鳴大聲道。
“還有你啊鳳歌。”盛聞很無奈,“我讓你叫他們起床,不是讓你把他們送走。”
鳳歌放下手中的唢呐咳嗽了兩聲,“不好意思殿下,以前隻給人吹過白事兒的。”
鳳歌是女校的學生,但甯不鳴還不是。這小子被甯直壓迫着讀了幾天書,現在認識的字卻還不到一百個。
為了顧少師的血壓着想,盛聞沒有把甯不鳴水平的學生編入女校。
甯直頭一個到,他一邊走一邊整理着着裝,很快就又成了一個精神抖擻的小夥。
眼見線香燒了四分之一,盛聞對甯不鳴耳語兩句,後者換了台詞,大聲道,“遲到三次記過一次,記過三次全校通報批評并做開除處理!”
宿舍區一片兵荒馬亂,盛聞禁止這些小姐們帶下人過來,頭一天還不顯,早上一起床就暴露了她們低下的自理能力,頭發也不會梳,衣服也不會穿,呈現出一派淩亂之像。
甯直後來的是國子監的學生們和東宮的娘子軍。
前者大多是和荀蓮交好的朋友,國子監的小團體泾渭分明,這些人都是寒門子弟,因學業優秀被各地官員舉薦,來京都學習,自理能力差不了。
東宮的娘子軍們就不必說了,在陳州數月,早就磨砺出了躺下就能睡,睜開眼睛就能幹活的本事。
金華也被盛聞編入了女校,她想去幫忙,被盛聞用眼神攔下。
“在我的清華大學,沒什麼宮女和小姐的分别。”盛聞道,“誰要是在這兒給我提伺候人的事,誰就給我滾蛋。”
線香燒到頭,還有幾個姑娘沒穿戴好,盛聞派幾個老嬷嬷進去快手快腳地給她們披上衣服,直接薅了出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盛聞痛心疾首地對學生們道,“你們幾個耽誤了一柱香的時間,我們班有這麼多人,你們就是耽誤了一節課的時間啊。”
最晚出來的幾個姑娘沒經曆過現代社會的PUA,不由得都露出了羞憤的表情。
崔嘉淑正幫盛芃芃整理衣領,後者對着正捂着頭龇牙咧嘴,顯然是被老嬷嬷梳疼了頭發。
“即日起,卯時三刻起身,晨跑八百米做完早操放早膳。”盛聞拍了拍手,裴鈞推來一帶着輪子的架子。
盛聞掀開蒙着架子的紅布,赫然露出幾個大字。
“距離會試還有:三十七天。”
“既然到了我清華園來,我就會以最嚴格的标準要求你們。”盛聞道,“三十七天之後的會試,我要讓世人看到我們清華園不是在過家家。”
“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盛聞獰笑,“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原東宮的宮人帶着學生們學習廣播體操,列隊跑步,顧青抱着一摞卷子匆匆趕來,袖口還沾着墨迹。盛聞掃了眼他青黑的眼圈,忽然有些愧疚。
昨晚讓顧少師出一百套卷子,怕是熬了整夜。
“顧少師辛苦了。”盛聞面不改色地把卷子接了過來,“快歇歇吧,但也别歇久了,找時間再出一百套。”
顧青:“啥?”
他難以置信地問,“這不是到會試前所需所有的卷子嗎?”
“不是啊。”盛聞道,“這點量也就十來天就寫完了吧。”
顧青:“就算是學生們寫的完,印坊雕版的工人一日也隻能雕一兩套,時間上恐怕…”
“顧少師還沒去過我的印坊吧。”盛聞道,“尋了個新法子,印起來比從前方便的多。”
趁着學生們跑得七零八落,盛聞把活字印刷術的原理講給了顧青聽。
“是個好法子。”顧青聽完,不由得歎了口氣,“難怪嶽丈這些日子在家時時歎氣,卻又面帶喜色。”
“教化萬民,是我的願望,也是儒家先賢的願望。”盛聞道,“就算是有再多阻礙,我也會想法子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