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直和姚諒對視一眼,這才明白了盛聞的意思。
在他們的腦子裡,公主這個存在壓根就不算一個女子。
隻要付出一樁姻緣,就能得到明裡暗裡多少的利益,比起這些,一個公主的婚事算什麼?
“殿下說的是。”姚諒感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安和日子過久了,我倆都把這麼簡單的道理忘了。”
“殿下就是太光明磊落。”甯直不平道,“旁人都是一群地痞流氓,什麼髒的臭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偏偏我們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是你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盛聞拍了拍甯直的手臂。
看來僅憑屈鴻遠和衛垣是沒法把甯直扳過來了。
大雍第一酷吏,名不虛傳。
“誰說我不會玩陰的。”盛聞叉腰道,“姚姑娘,你跟盧家老夫人說,三公主的庚帖要配六禮,缺一不可。”
“特别是納征啊,崔嘉淑前段時間不是送了老三一套金銀錯的铠甲嗎,就來個五百套作聘。”
“五百套?”姚諒重複了一遍。
“金銀錯的拿不出來就拿精鐵的呗。”盛聞道。
“我猜,盧氏不敢給。”甯直笑道,“火藥加五百套精鐵铠甲,足夠以謀反罪論處了。”
“若不敢給,便是對皇室不敬,就别想娶公主了。”盛聞勾了勾唇角,“但要是他們敢給,孤就敢讓兵部照單全收。”
“再說了。”盛聞道,“我接受,又不等于我同意。”
“我隻說如果想娶三公主,聘禮就要給這些。”盛聞攤手,“我又沒說讓盧氏給。”
甯直:那很壞了。
姚諒又問道,“殿下就不怕盧家狗急跳牆,真同意了崔嘉淑和盧彥的婚事?”
“這就是我要做的事了。”盛聞笑道,“盧家老夫人為何突然盯上三公主?不過是聽說我不僅要開女校,日後還要開女子科舉,他們怕将來盧家的宗婦,再不受他們擺弄。”
“孤不僅要讓公主開府,還要她們能握筆寫狀紙,持笏上朝堂,也要讓崔氏盧氏的宗婦,不必再用诰命夫人的虛銜撐場面。”
“崔珩若想護住崔氏,就得明白科舉不是寒門的獨木橋,而是世家的新台階。”盛聞道,“他要是想不明白這件事,崔嘉淑如今也是孤的弟子了。”
“能幹幹,不能幹有的是人能幹。”
“至于盧家想拿三公主當砝碼。”盛聞冷笑,“我大雍的公主,從來都是執刀俎的人,哪能做案闆上的肉。”
“閨女就得這麼養。”盛聞道,“讓她們知道,這天下的規矩,從來不隻是男人或者女人定的——是拳頭硬、腦子活的人定的。”
一天下來,女校的事基本走上了正軌,盛聞把其餘事項交給了姚諒,跑回乾清宮陪老父親上班。
盛聞總覺得皇帝好像有點假期綜合征,一本折子看了半天也沒見他翻一下。
二舅也是。盛聞在門口看了一圈也沒見衛屏來站崗,實在怠惰。
“來了?”皇帝免了盛聞的禮,“朕聽說你搶了十幾個國子監的學生,不怕又有臣子彈劾你耽誤了人家科舉?”
“放心吧父皇。”盛聞拍着胸脯發誓,“兒臣出馬,肯定能讓他們考一個比原先還好的成績。”
他将國子監的名冊擱在案頭,“父皇看什麼折子這樣出神?”
皇帝将那折子丢給盛聞,盛聞掃了兩眼,是禦史台彈劾盧玉成私扣鹽引的奏章。
“禦史台倒勤快,崔氏的火都還沒滅呢,又忙着咬盧家了。”盛聞合上了折子,搖頭道。
“你去陳州時,崔氏的商隊運了三車年禮去了平樂,”皇帝道,“空車而歸。”
盛聞:“平樂有什麼東西值得崔氏用三大車節禮去換?”
“這誰知道呢?”皇帝輕笑,“查查不就清楚了?”
“盧侍中這下該慌了。”盛聞點了點頭。
“兩淮鹽道通着運河,運河又連上了陳州。”皇帝道,“陳州有衛相坐鎮,朕不擔憂。”
“說回舉子的事。”皇帝笑道,“朕記得是你帶來了十五個監生,去了沒下場的崔盧兩家小郎和甯直,還有十二個,你覺得能中幾個?”
“說十二個太誇張了。”盛聞道,“十一個吧。”
“你呀。”皇帝嗤笑一聲,“這十二個人裡要是中了八個以上,朕就有件大禮送給你。”
“無需父皇的大禮。”盛聞道,“不過兒臣願意跟父皇打這個賭。”
皇帝:“你要是輸了,朕可就要罰你這自負尊大。”
“兒臣不是自負,是自信。”盛聞叉腰,“兒臣若是赢了,還要父皇允兒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