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幾天時霄聞總是在晚上九點給池雨打電話,池雨第一天接還挺奇怪,以為時霄聞有什麼急事,結果時霄聞說沒事,就是聊聊天,池雨還不習慣,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時霄聞說,那就互相彙報一下這兩天都幹了些什麼。
他先彙報,池雨再彙報。
聽時霄聞說又是和市長會面,又是和投資人會談,覺得時霄聞的生活真是精彩無比,回到自己這邊就十分平平無奇。
辦公室裡坐了一天下班就回家吃飯,玩了兩把遊戲,一把輸了一把沒赢,現在想想還在生氣。
時霄聞問他什麼遊戲,他說手遊呗,神對手豬隊友,人都氣麻了。
時霄聞就在電話那邊笑,多大了打個遊戲還生氣,池雨本來心情就不爽,聽時霄聞這麼奚落他,撂下句狠話,你們老年人不懂,啪就把電話挂了。
本來以為時霄聞還會再打,結果電話一點動靜都沒有,池雨朝着電話嘀咕一句:會不會談戀愛啊,我還在生氣呢,也不知道哄哄。
手機騰的一下跳出一條信息,發信人是時遠音:【池律師,帶你上分】。
心滿意足赢了兩把,池雨表示明天還想玩,時遠音讓他想玩了就微信喊一聲。
第二天到律所池雨還把昨晚的戰績向岑嶼炫耀,岑嶼眼睛睜得圓圓的:“池律師,玩遊戲你喊我啊。”
池雨擡頭問他:“你玩得很好?”
岑嶼對池雨的質疑嗤之以鼻:“我,古希臘掌管手遊的神。”
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池雨看他的戰績。
整整一天池雨都在盼望着趕緊下班。
晚上有了時遠音和岑嶼的加持,池雨玩起遊戲整個人十分上頭。
時霄聞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挂斷了,最後實在嫌時霄聞煩人,接了電話說了句我打遊戲呢就挂了。
等打完遊戲玩完洗澡興奮完畢冷靜下來想起這茬,覺得自己也挺過分的,趕緊拿手機發信息道歉。
等了半天時霄聞都沒回,心裡還嫌時霄聞小氣,這麼點事都要計較,一點都不大度。
時霄聞确實氣了一下,沒想到池雨玩遊戲這麼上瘾,不過後來一群人圍上來和他聊天這個事情就在他這迅速翻篇了。
等到他再有空看手機,看到池雨連發的幾條信息。
【剛才不是故意挂你電話】。
【我好久遊戲沒玩這麼爽了】。
【我不會哄人,你就假裝我哄過你了吧】。
【怎麼還不理我啊】。
【晚安,我睡了】。
最後一條信息【真的睡了】在時霄聞手機上宣誓的接收時間是六點。
算時差,是國内的淩晨三點。
他不知道池雨是不是屬于睡覺很輕的那種,雖然每次池雨再車上都睡得很熟,不過在家又是另外的環境,不敢貿然一個信息發過去。
算着時差挨到國内早晨八點,也就是他這邊的夜晚十一點,他回複了一條信息:【我沒生氣】
手機剛亮一下,池雨眼睛就睜開了,看見這條信息很不講道理的想:沒生氣肯定會打電話我,發信息不就是在生氣。
時霄聞小氣鬼。
當晚再次見過小羅之後,池雨心裡一直堵得喘不上氣,何況他還看見派出所的人當着他的面把小羅铐走,幾輛警車就停在球場門口,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晚上時遠音和岑嶼的邀請也點燃不了他的激情,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心煩意亂的把手機翻來複去的刷。
等到時霄聞打電話過來,很委屈的責怪:“那麼點事你怎麼就生我的氣,才剛領證不到一個月呢你就不順着我。”
那邊一句話都還沒講,他這邊止不住的開始哭。
其實這事從頭到尾都和時霄聞沒關系,是小汪和小羅的事一直堵在他心裡。
過去遇到這種事沒有情緒出口他總是要花好幾天慢慢去消化,現在有了時霄聞,雖然兩人婚姻沒有一點感情基礎,可他想傾訴的話他覺得時霄聞是願意聽的。
隻不過囤積在心裡的感情實在過于強烈,也不是幾句話就能夠說得清楚,他在電話這邊哭了多久時霄聞就在電話那邊守了多久,等他哭累了那邊才很關心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小汪和小羅的事對時霄聞說了一遍,講完覺得心情輕松了很多,和時霄聞随意聊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就挂了電話去寫小汪的訴訟狀。
他這邊是舒服了,時霄聞接了這通電話心裡卻不踏實,打了個電話給時遠音,讓他過去看看情況。
時遠音怪他哥不負責任,結婚幾天就半個月不着家,随便撈了兩件衣服就去車庫開車。
到了池雨家都已經十一點多了,池雨還在寫訴狀,聽到門鈴響,開門看到是時遠音,整個人很不解。
時遠音解釋是他哥擔心池雨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喊他過來看看。
時遠音和時霄聞性格完全不一樣,時霄聞給人的那種拒之千裡的冷感在時遠音身上一點都感受不到。
房子裡多了一個人也不再顯得那麼空曠,時遠音來了給池雨也帶來一種踏實的感覺。
小汪的案子開庭那天時遠音也去了。
他對政治哲學的興趣十分濃厚,很關心單一個人如何與龐大的權利機器博弈的案例。
池雨的主要辯護方向集中在小汪為過失殺人,又強調小汪長期遭受其父汪保春虐待,并且有自首行為,雖有罪,但無罰。
但由于協助他人毀滅犯罪證據,法庭最終宣告判處被告人有期徒刑兩年。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不愛自己小孩的父母呢。”
審判長還在庭前宣讀判決書,池雨的心神已經飛回遙遠的過去。
他仿佛又坐在那個花壇邊,手裡的冰淇淋已經融化,那個穿着香槟色連衣裙的漂亮女人撫摸着當時還毫無起色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