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不算大,近視看不太清。紙張倒是新,大概才貼上去。
白天他倆出來時還沒有,又或許貼了隻是他沒注意看。
“有,還不少呢。”陳诩懷裡抱着兩雙鞋,疊着摞起來。
“你要租嗎?”周見山拎着被子衣服在他旁邊跟着,陳诩用下巴抵住鞋盒,“說是都往城東那邊去了,所以老房子空出來得多。”
“害,你猜怎麼個情況,”司機停下來,放下東西對着彩頁紙拍了張照,重新拎起來走。
“本來一直跟着我爸媽住,我跑出租,我老婆上班,都忙,想着我爸媽平時能幫着帶帶孩子。”
“結果我爸前些天中風,我家就我一個兒子,現在我跑完車得回家接我媽的班。大人忙點沒事,孩子跟在後頭折騰。我和我老婆合計幹脆租房把孩子帶出來住,也上小學了,作業多。”
“老年人,容易生病,”陳诩說,“這前頭就是個小學,孩子在哪上學?”
“就這個,”司機大叔揚下巴,“黎明小學,對面那頭我都問過了,沒有房,這邊還就沒來過。”
陳诩在藍色鐵門前停下,“這邊巷子深,不那麼好找,沒來過正常。”他從口袋摸了兩根煙:“謝了,哥。不是好煙。”
“小事,東西也不重。”大叔擺手,“這聲哥叫得我舒坦,在外很多人喊我叔,其實我剛四十,長得滄桑了點。”
“帥的,”陳诩手仍舉着,“拿着,不值錢。”
大哥這次沒再客氣,接過去,陳诩這才發現大哥兩道眉毛濃,方臉,取掉墨鏡後看起來挺正派。
“走了,有緣再見,”大哥笑了聲,指指周見山,“哥倆感情挺好。”
陳诩笑起來,一偏頭,路燈下周見山眉眼松動,眼尾彎着往自己身上看。
他其實想說自己住的這小院裡就有房出租,但到底沒說,一是不知道對方具體什麼需求。
二是房東小蔣最近沒消息,也不知道到底還往不往外租。
三是周見山的眼睛被路燈這麼一晃,還真是亮堂得很好看。
得虧他倆買了厚被子,吃完飯周見山将床下多墊了層他倆提前拿出來晾好的褥子,當天晚上陳诩睡得很好。
周見山也睡得很好。第二天陰天,外面刮大風,兩人醒時,風從窗戶縫隙朝裡嗚嗚吹着。
聽着挺尖銳,挺瘆人。
手伸出去,有點冷。小城晝夜溫差大,早晚大概隻有五六度。
然而中午又有個十幾二十度。
陳诩又把手縮回來。被套也是才洗過的,整個被窩香噴噴暖洋洋。
他躺那看了會窗戶外的灰牆和天空,确認并沒下雨後,翻了個身。
周見山也醒了,看見他轉過來面對着自己,對着陳诩笑了笑。
很純粹的笑,有點羞澀。
這麼一笑,陳诩的心就軟了幾寸。大概此時此刻确實十分惬意,他倆哪裡也不用去。
也不餓。昨晚周見山後來去外頭街口炒了兩份面,每份裡都加了個雞腿。
他和啞巴可以在被窩裡一直睡到中午吃午飯。
陳诩伸了個很舒展的懶腰,頭發被揉得亂糟糟的。他的發質和周見山不同,很軟。
以前混的時候每天出門得拿定型噴霧狠吹,畢竟沒有哪個大哥說着說着話頭頂的頭發和發揪會慢慢地塌陷下去。
他擡胳膊從被子底下攬住啞巴的肩膀,拍了拍。
之後抖落緊被子,确保沒有縫隙可以漏出去二人周邊的溫度後。
陳诩張開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