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赦不想讓韓澤文多喝,憋屈地瞪了蔣志一眼,從他手裡搶過杯子,很沒眼力見地在蔣志剛才想去的位置上擠着坐了下來。
本來韓澤文斜靠在一張雙人位的沙發上,慵懶地翹着長腿,占了沙發的大半空間。現下身邊多了一堵礙事的肉牆,為了避免皮鞋踢到他,韓澤文不得不把腿放下,坐正身體。
這下連王津都咂摸出不對勁了,這小江總的眼睛就也跟黏在韓澤文身上一樣,從頭到尾沒挪過窩,韓澤文今天也是反常得很,雖說韓澤文交朋友挑剔,可面上功夫總是做得很好,闵常和雲川牽連甚廣,作為韓家人,他本該主動上前應酬一番,這種的冷臉相待的情況着實反常。
難不成這兩人有什麼過節?
船上的客人都是些等着繼承家業的公子哥,即便有幾個混不吝的纨绔,到這歲數了,也或多或少開始接觸公司,有點商業意識了。
看到王津竟然把這位近來炙手可熱的人物請來了,個個都想借此機會結識這位年輕的掌權人,為日後潛在的合作可能做鋪墊。
大圓桌逐漸坐滿了人,熱鬧了許多,蔣志忙不過來,又叫了三個調酒師過來幫忙。韓澤文覺得沒啥意思,拎起外套,找王津問了房号。
走出主餐廳,韓澤文慢慢地沿着船邊長廊走,溫暖腥鹹的海風吹得皮膚表面有些黏膩,有一股濕潤海帶的氣味。船晃得像搖籃,他困得三步一哈欠,眼眶都紅了。
還沒走到客艙區,後面就有人追了上來。
韓澤文呼了一口氣,慢慢轉過身。
“哥,我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和你說。”蔣志大喘幾口氣,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這兒不太方便,你能跟我去個地方嗎?”
“從哪拿到的?”
昏暗的員工宿舍内,視頻裡女人驚恐的求饒聲令人心驚膽戰,看了沒半分鐘,韓澤文就把視頻關掉了。
“淮老闆辦公室。你那天帶着别人離開‘流浪’的時候,我偷聽到你和張經理通電話,說想要調查他。後面‘流浪’出了事,他好幾天沒來,我就偷偷把他辦公室那台電腦上的東西都拷過來了。”
韓澤文打開其他文件夾看了看,是‘流浪’的經營賬目,還有一個打不開的加密文件。
蔣志在後面委屈巴巴地說:“你把我拉黑了,我又沒有你其他的聯系方式,我去律所找過你,但你太忙了,每次過去,前台都說你不在。自從“流浪”被查封,我就沒地方去了,還好Kiki姐是這場宴會的總策劃,照顧我,讓我過來幫忙,才能賺點房租。”
“找不到我,你可以直接聯系警方的。”韓澤文說。
蔣志咬唇道:“澤文哥,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我就是想借這些東西再見你一面。”
“抱歉,小蔣。那時候……我應該當面和你好好聊聊的。這樣吧,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如果我能給,我盡力滿足你。”
“哥……”蔣志黑亮的眼珠子近乎癡迷地望着這個優秀又紳士的男人。
韓澤文剛開始和他說要斷了的時候,他其實并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輕松,那陣子他前男友來找他複合,他還正愁不知怎麼和韓澤文提分手這事呢。可脫離了戀愛腦濾鏡後,他才漸漸覺察出韓澤文的好來。
比起前男友的暴躁和幼稚,韓澤文的溫柔和穩重是那麼的令人着迷,想明白後,他萎靡不振了很久。分手後很久,張經理還一直在給他介紹油水很肥的大單子,他知道,這是男人給他的分手補償。
蔣志很後悔,為什麼與韓澤文初次見面時,會沉溺在大學那個垃圾前男友的怪圈,而對韓澤文砸錢追求他的行為嗤之以鼻?當他後知後覺地逐漸陷進去才猛然驚覺,他錯過了一個多麼優秀的男人。
“哥,我想……”蔣志慢慢将臉主動靠近。
“這個不行。”韓澤文尴尬地抵住蔣志的肩膀。
“為什麼不行?”蔣志沒想到會被拒絕,眼眶一下就紅了,“我喜歡你,我真心喜歡你的。”
“我可以不要什麼身份,”蔣志白淨的小臉帶着勇敢表白後的紅暈,韓澤文以前最吃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笃定韓澤文這次也一定會心軟,蔣志低聲道:“我們就像以前那樣,好不好?”
“抱歉小蔣。”韓澤文将他輕輕推遠,輕聲道:“你既然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我就不應該再按以前那種對待情人的标準來對待你,你喜歡我,而我卻沒辦法回報你同等的感情,這對你太不公平。”
蔣志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自嘲地笑道:“原來是我順序弄錯了。”
韓澤文思考片刻,道:“你不是一直想換個工作環境嗎?我記得你大學是學服設的吧,我和View的易總編很熟,如果你想從事這方面的工作,我可以去幫你聯系,或許可以幫你留一個實習的名額。”
蔣志瞪大了眼睛,結巴道:“你說的是被譽為‘全球風向預言家’的View雜志首席時尚編輯Esther,易總監嗎?”
韓澤文微笑道:“對,你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
“好。”韓澤文溫柔地摸了摸蔣志的頭發,“那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我會派人聯系你的。”
聽到他這就要走,蔣志撅着嘴,拉着韓澤文的袖子不肯松開。
員工宿舍兩張床的過道很窄,韓澤文往外走時,不慎碰掉了搭在床的欄杆上的一件外套。
韓澤文俯身去撿,量身定制的襯衫在他彎腰的動作下展現出勁窄的腰,寬闊的肩膀,長時間的旅途後依舊平整筆直的西褲下,是令人浮想聯翩的翹臀和逆天的長腿。
蔣志看着男人身段優越的背影入了神,不舍得就這麼放棄,他喃喃道:“哥,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吧。”
“抱歉,我最近實在沒有精力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我需要空間好好喘口氣。”
他想起蔣志現在沒工作,掏出錢夾,挑了一張亮銀色的卡遞給蔣志,“作為報答,這張卡你拿着。”
蔣志感覺被誤會了,生氣地把卡推開,“我不是要你的錢,澤文哥,我知道,剛才那個江總就是你前男友對不對?他為了錢,竟然跑去結婚,他這種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為什麼要為這種人傷心!”
韓澤文尴尬道:“我并沒有……”
燈光下男人俯視着他的那張臉是那麼英俊,小蔣小聲道:“另一個同事和我是輪班制,他要十點才回來,還有兩小時……”
“……哥,求你了,就一次。”蔣志邊說邊靠近,直至将人逼至床邊。“忘記一段痛苦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用一段更快樂的記憶覆蓋,你忘記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了嗎?我會讓你很快樂的,相信我。”
宿舍隻開了門口的玄關燈,海流波動下,船艙搖晃,連日連軸轉的繁重工作讓韓澤文身體異常疲憊,加上剛才那杯度數不低的雞尾酒,反應也慢了一拍,隻來得及抓一把床杆,還沒穩住,蔣志就趁機将全身重量都壓了上來,兩人齊齊倒到床上。
“小蔣……等一下。”黑暗中隻見床上兩團推搡的黑影。
蔣志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急切地将柔軟的唇湊上前,膝蓋往上擡卡住韓澤文的活動空間,韓澤文無處可逃,偏頭躲了兩下,想把人推開,卻觸到一片赤衤果的皮膚。
他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聽到鎖骨前的扣子因為暴力拉扯縫線斷裂的聲音。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孩子力氣這麼大,韓澤文不由得尴尬道:“你冷靜一點。”
“哥……”蔣志小聲祈求道:“你試試呗,我不要你負責。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一疊聲的“哥”叫得人心神恍惚,青年的瞳仁亮晶晶的,盛滿崇拜和渴望,恍惚間與另一個之前日日追着他喊哥的人面孔重合,韓澤文推着蔣志的手都忘了使勁。
蔣志伺機而動,激動地吻了上去。
韓澤文稀裡糊塗地推了兩把,始終看不清面前人的臉,仿佛聽見模模糊糊好幾聲的“文哥”。
蔣志的吻技很好,多半都是韓澤文教的,等蔣志慢慢趴下去的時候,天花闆上的煙霧報警器尖銳地響了起來,下一秒旁邊的小花灑瘋狂地噴出大量水霧。
火熱氣氛被涼水澆滅,韓澤文徹底清醒,他有些狼狽地坐起來,頭發和西裝都濕透了,低頭一看,拉鍊已經被拉開了一半。
他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對被同樣被淋成落湯雞的蔣志道:“可能是警報器出問題了,我去看看。”
蔣志失落地撇了撇嘴,真是掃興,報警器什麼時候壞不好,偏偏這時候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