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一身白衣,長發随風向後飄揚,背後背着一個背簍,滿臉笑意的從她身邊走過。
阿願看着這樣的他,那一刻呆愣在了原地。
這便是他嗎?可惜了。
阿願繼續往前走,跟着他,在他後面看着他的所言所行。
荻洲剛剛收攤正在打掃衛生,便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奶娃子盯着他看,眼睛濕漉漉的,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街上啊?你家父母了?”荻洲走向前蹲下身子問她。
阿願沒說話,就這樣眼巴巴的看着他。
荻洲見她不說話,以為是自己吓着她了,便後退幾步繼續收拾攤子。
可是他打掃完了這小孩還是站在那盯着他。
“跟我回去”小女孩開口道。
“小妹妹你是在和我說話嗎”荻洲指了指自己。
“是”
“小妹妹你怕是人錯人了,我之前不認識你呀!跟你去哪?”
“跟我回去。”
“小妹妹你家哪的?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阿願不再多言,直接上手把他打暈拖着走。
本想把他神魂拖回他身體裡面的,結果發現走不出這妄心台。
“小姑娘留在這裡不好嗎?這裡要什麼有什麼。權力,富貴,親情,友情,愛情,美男,美人,公平,公正,食物,安全感,歸屬感,包容,尊重等等等等。這些你都不想要嗎?”一個穿着暴露手持團扇的女子撫摸着阿願的臉哈氣道。
阿願直接将她剛剛碰自己的那隻手給扭斷了,“不感興趣”直接回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若是真的不感興趣又怎會來這裡了?我們妄心台可從來不強迫人哦!”
“沉淪吧!沉淪吧!來到極樂世界享受極樂人生吧!”
她一直在阿願耳邊念叨。
阿願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拳把她打飛。再設置了個結界把周圍起來,打了荻洲幾拳把他活生生打醒了。
“疼,疼,别打了,别打了。”荻洲條件反射雙手護着自己,感受到沒人打了,才睜開眼睛“姑姑?”
“既然醒了就趕緊頓悟帶我出去。”阿願莫的感情的來了一句。
“頓悟?”
“嗯”
荻洲看眼周圍的環境,當看到妄心台三個字時人突然間……
“啪”
阿願小胖手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姑,你為什麼又打我?”荻洲委屈得眼淚是在眼睛裡面打轉轉,感覺被阿願抛棄了一樣。
“因為你欠收拾,該打。一點本事都沒有,把自己困在這鬼地方,現在還去看還去想。咋滴,就那麼想死,就不想活是吧?”阿願将手中扇子變成了棍子,似乎他再多少一句廢話就上手。
“沒有,絕對沒有。”荻洲弱弱的回她。
“沒有來這幹啥?
“這是哪我都不知道”他回了一句。
“這是妄心台,莫不是覺得人生沒什麼挑戰了,所以想來這裡遊曆一番?”
荻洲聽到妄心台三個字時就知道他和姑姑為什麼會來這裡了。
“對不起”荻洲洩氣,頹廢感遍布全身。
“你讓我擔心,讓我冒險來這,對不起的事都做了,對不起的話還有必要說嗎?”阿願撇了他一眼。
荻洲把自己團起來一句話不說。
阿願随手從小破包裡面拿出了桌子椅子茶壺,點火煮茶。
“說說看,是什麼事把你困住了,是什麼事比你命還要重要。”
阿願躺在椅子用扇子一扇一扇的,說話的語氣也沒有那麼兇了。
“願,在你的理解中親情是怎麼樣的?家是什麼樣的?”荻洲滿眼含淚的看着她。
阿願手中的扇子頓了頓。
“親情?家?”阿願笑了笑“不過就是些虛無缥缈的東西,理不理解不重要,有沒有也不重要。”
“不,很重要,比什麼都重要。”荻洲堅定道。
“與你的命比起重要嗎?比你一生都重要嗎?比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還重要嗎?沒有它你就活不了是嗎?你求了差不多一萬年了你得到了沒有?嘗到沒?看到希望了沒?開心沒?滿足沒?”
阿願一句又一句問他,讓他終于崩不住了。
“哇哇哇哇哇哇,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荻洲失聲大哭痛哭。
“雖然我沒有見過你母親,但外面的那些傳言我一個都不信。”
“傳言都在說傳天君你父親,從沒把你當做過他的兒子,看你的眼神都充滿了厭棄,巴不得你從來沒有存在過,把你視為她的恥辱。彩蝶仙君你母親使用禁術生下了帶有詛咒的你,也隻是把你當做獲寵的工具。你這個工具卻一點也沒有發揮價值,若不是禁術隻能使用一次,天君又從來不碰她,恐怕你這工具人也到頭了。開頭就注定你父不疼,母不愛。這傳言假得不能再假了,但你卻折騰了萬年就隻為了那點所謂的可憐兮兮的虛無缥缈的父愛,母愛。你說,我該誇你了,還是該誇你了?”
阿願躺在椅子上喝着熱茶,扇着扇子,似是嘲笑的看着他。
“别說了,不要再說了。”荻洲哭着捂着耳朵。
“我熟讀天下億界萬族的法律,千萬種族中沒有一條法律是談情的,且法律是無情的。”
“尤其是婚姻法中沒有一個字一句話談到情,沒有一個字談到愛情。法條希望的是合作關系,互利共赢,利益當前懂得取舍,涉及利益違背利益雙方完全可以解約分手離婚。”
“你的母親是生界神界中六大家族之首的端木族的千金大小姐,想必神級也不低。要錢她有,要權她也有,要地位她還有。她什麼都不缺,會缺那本就不存在卻被人們為了掩藏龌龊的原始欲望所定義的愛嗎?”
“你不覺得這很荒唐嗎?”
“我聽到這些謠言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是被下蠱迷惑住篡改記憶本性了嗎?否則這個世界是就是個那種荒唐的小說,要不然我實在無法接受。”
“為了點這不存在的親情你就要生要死的,把你懦弱,無能,膽小一系列的缺點暴露無疑。這不存在的親情能吃嗎?能喝嗎?能保你衣食無憂無憂嗎?能給你放肆的權力嗎?能給你别人敬仰的地位嗎?能給你花不完的錢嗎?能給你生存嗎?能給你天下萬人下想要的生活嗎?能給你開心嗎?能解決煩惱嗎?能成為你後背堅定不移,牢不可破的後背嗎?能陪你走到最後,笑到最後嗎?能給你提供價值嗎?能夠陪你哭陪你笑嗎?能永遠站在你身旁支持你嗎?”
“先回答你自己,在回答我吧!”
“不能,都不能。”荻洲不知為何突然間感覺到頭好疼,使勁的敲打頭。
“可你不是一直渴望得到親情嗎?因為不能就打退堂鼓了?”阿願一臉不贊成的看向他。
“姑啊!給我喘口氣行嗎?心本就涼,你一說話就更寒了,還要不要我活了。”荻洲是真感到寒冷和苦啊!
“冰凍三尺之心,非一日之寒。這裡有熱茶,要不喝點熱的,熱熱心。”阿願為他倒茶,“小心燙。”
荻洲慢騰騰的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頓時感受體内氣息慢慢的分散歸位,寒氣去除了點點,“好茶。”
“是茶好,還是我說的話好,還是我人好?”阿願将扇子點在他下巴問到。
“當然是姑姑你人好,天下第一好!”荻洲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因為怕被打。
“姑姑你今年真是年齡多大了呀!”不怪他好奇,她真的會很多,和她待在一起真的感覺很輕松,一切都不是事。
“若是按照你們神界的年齡來算的話我将近兩三千歲,真是年齡的話就不告訴你!”
“真的?”
“騙你有糖吃嗎?”
“可是我感覺你懂得好多呀!感覺像一個深藏不露的老妖怪。”
“不是我懂的多,而是實踐出真知。你才老了!”
“想通了嗎?”阿願收回扇子問他。
“還是有點小不甘,為什麼……”
“荻,世間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問别人為什麼,别人也不可能回答你那麼多為什麼,别人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麼,世間也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多的隻有憑什麼,多問自己憑什麼。”
“或許你會感到困惑,無法理解,但這就是事實,就是真理。”
“第一你要接受,第二你要改變。”
“第一第二你都做不到,那你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你可以覺得我在說胡話,套路你。但這就是事實。我這人大部分時間都不會講道理,因為我感覺道理大家都懂,隻是大家大部分時間都拿來哄人,亦或者欺騙,亦或者教人。所以我愛說事實,就看這事實你眼睛裝不裝瞎,心裝不裝得下了。”
“荻,今日所說無半分說教,全是字字句句的真心,就看你如何對待了。”
“姑姑真心相言,侄兒自然真心想接。”荻洲放杯三跪。
阿願趁機跳起來把他的發簪給拔了下來,一瞬間他的頭發散落肩頭。
“神族兩萬歲成年了才束發,你才一萬歲束啥發呀?這衣服顔色也怪深沉難看的,人都長得那麼醜了,穿衣還那麼醜,你不知道你醜得倒胃口嗎?”
荻洲瞬間破功,很好,正緊不過三秒。
阿願揮揮手結界就散了,二人就被一陣風踹出了妄心台。
“…………”
阿願剛睜開眼便看到頭上的雷蓄勢待發,拔腿就跑。
“轟隆,轟隆!”
嘎!
嘎!
荻洲剛剛恢複的皮膚這一刻又被天雷劈得滋滋冒油冒煙。
“咳咳咳咳”
天雷終于劈完了。
他的前面出現一朵朵花骨朵,朵朵相連成了一條道路。
“路走路開,我叫路漫漫哦!”一個巴掌大的孩子飄到他面前蹭了蹭他。
“漫漫你好”他剛打完招呼,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你還好嗎?”阿願哒哒的跑來問他。
“還行,不過就是頓悟之後老天劈了一下”剛說完他就雙腿跪在地上。
“天雷劈你你就跪舔天地,是我讓你頓悟的你咋不跪我了?要不是我你還沒有這福氣了。”
荻洲嘴巴冒煙,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他緩了一會,變把身上清洗幹淨,換了件墨綠色的衣服。藍灰色的長發随風飄飄,額間一朵道塵花骨朵綻放,左耳帶着金色的珠飾,腰間挂着一柄小刀,右手掌心有一個奶娃娃。這才是少年嘛!
“啧啧啧啧啧啧,還是有點姿色的。”阿願看得口水。
荻洲後退了幾步。
“姑姑,你的道果長什麼樣了?”荻洲好奇的問她。
“我沒有道果。”
“沒有?”
“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三千六百道,道道有爺名不行嗎?”
“行,這前面怎麼亂糟糟的,不是天雷劈的,似乎是打架所緻。”
阿願眼睛轉了一圈,“這塵緣山寶貝衆多估計是搶寶打起來了吧!”
“好了,有緣再見,再見!”阿願說就跑了。
荻洲話還沒說完,搖了搖頭不管她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