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大道上,水深足有六七尺,一隊紅衣侍衛在流湧的洪水中艱難前行。
林霜與傅銘乘着艀舟緊随其後,四處張望搜尋葉芸蹤影。
兩人從醫館出門,先去了一趟避險地調動人手,說明情況後,正巧聽見一大哥說隐約見葉芸淩晨時便往偏道去了。
可兩人自偏道一路尋至臨江大道,也讓侍衛仔細搜索了周邊,卻始終不見葉芸蹤影。
就在兩人犯愁,最前方一侍衛回身大喊。
“林公子,前方屋頂上,好像有一名白衣女子!”
衆人聽聞,紛紛往前遊,可越是焦急,越是事與願違,水流仿佛專與人作對,開始劇烈湧動,不斷将人推向後方。
林霜見狀,回眸對搖槳的傅銘說道:“快,加快速度劃過去。”
“我在,盡力。”
傅銘費力搖着船槳,咬牙切齒逆流而上,但無奈洪水過于洶湧,艀舟搖晃前行,也隻是比水中侍衛們快個幾步。
林霜遙望前方,隻見那白衣女子似乎是醒了,擡起頭茫然望向四周,看見後方的人,繼而抱着骨灰壇默默站起身。
林霜見狀,暗道不妙。
“葉姑娘!莫動!”
話音剛落,葉芸轉頭看來,怎料此時,街邊另一道巷子竟飄出一艀舟,舟上一大娘看見葉芸,停下船槳指着人怒聲大罵。
“賤人,快将我兒骨灰還回來!”
葉芸聞聲,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看了看下方翻湧的洪水,毫不猶豫地抱着骨灰壇縱身跳進水中。
也就在葉芸入水的一瞬間,水流開始轉了向,且變得更加洶湧湍急。
許老娘撕心裂肺一喚“我兒”,棄槳往水中投去。
衆侍衛猝不及防被急流沖至前方,一時間驚聲四起,場面極度慌亂。
林霜不善武力,睜目看着慌亂場景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傅銘将船槳給他,一聲不響亦跳進水中。
“傅銘!”
林霜驚喊一聲,見對方已沉入水中,便掃視周圍侍衛。
“大家小心!抓住街邊物!莫被沖走!”
傅銘沉水快速朝葉芸遊去,将人拉住後,緊接着扒住街邊一石柱。
而葉芸此刻卻清醒欲推開傅銘,推拉間,懷中的骨灰壇随水沖走。
林霜順水劃槳,也很快來到兩人身旁,他伸出手拉住葉芸,勸慰道。
“葉姑娘,我們都是來尋你的,快上來!”
葉芸看着随水流去的骨灰壇,再控不住情緒,淚水簌然落下,搖頭哽咽道。
“我罪孽深重,不值得大家救,讓我去吧。”
說着,她奮力掙紮欲掙脫兩人的手。
傅銘傷口未愈,下水一番折騰,傷口早已撕裂出血,但他謹記殿下交與他的任務,要救人,不能放手。
林霜趴在船上,也緊抓着葉芸不放手,餘光中,他瞥見那大娘追着骨灰壇被沖沒了蹤影,情急之下,便道出一聲。
“姑娘莫去!你腹中有胎兒!”
“……”
葉芸聞聲,果然怔神不再掙紮。
兩人趁機将人拉回舟上,也正是這一瞬間,水流突然變回平緩之狀。
而葉芸身上一顫,高鼓的腹部似是緩緩卸下一寸,暈厥過去。
林霜連忙為其把脈,探脈的一霎,目色一驚。
“她腹中,确實有胎兒……”
話落間,葉芸身下忽地湧出一灘水,與此同時,天邊響起一陣驚雷。
雷聲驚天,震懾衆人。
圍着莫晚庭的魚群也猛然紮回水中,不一會兒,又疾速朝着雷聲傳來的方向遊去。
莫晚庭望着那遠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不安感,凝眉再度攥緊佩劍,便飛身追上那魚群。
而那驚雷之下,是一白影窮追着一黑影,邊追邊飛去劍光。
兜兜轉轉,姜少棠還是獨自來獵蟲了,但是,他也并不是非要拂莫晚庭的意,而一意孤行。
實在是昨夜那雷聲太嘈雜,擾得他心煩意亂,雨還未停,他便急躁出了屋門。
誰知出門後,外頭更是一團亂,江水泛濫成災,紅衣侍衛在緊急疏散民衆。
他望向遠方蒼茫處,發現江上雷光陣陣,直覺有異常,便飛身前去。
飛去江邊途中,他看到了同樣孤身一人的宋辭,以及抱着骨灰壇赴江而去的葉芸,他暗歎兩人沒事找事,分别将兩人打暈放置在路邊高處,繼而去尋江中異怪。
他來到江邊時,正巧一道雷落在前方。那雷光雖大,消失在江中卻遲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