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裡的少年初次接觸這麼些人,剛開始多少有些防備的,等把亂七八糟的小故事串聯在一起,就變得毫無防備。
吃飽喝足,一人一狼趴着窗戶邊,望着遠處黑漆漆的夜空,狼小聲說:“你怎麼喊他姐夫,他真是你姐夫?”
在此之前,洛禾來拎人,頂着一張蒼白的臉,誰都不敢多說話,司冰安排好席承,讓他早點休息,就跟着洛禾離開了。
到底是出了人命,那個人的登入手續還是要想辦法更改一下。
“肯定啊,我爸就總這麼藏我媽喜歡的東西。”席承同樣小聲的回答,不知道怎麼回事,說出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勁,不過他想了想,想不出哪裡不對勁,還是點點頭,确定的說:“就是姐夫。”
灰狼也被他說懵了,懷疑是不是真姐弟啊?
不知道。
從觀察席沐寒和一個孩子進入迷霧森林,之後借住村子,再到反殺狼群,再然後,就是這哭墳的突然出現,差點砍下它的頭。
如果不是那匕首不夠長的話。
狼縮了縮腦袋,随後眼睛暗下來,并不明顯。
而一旁的席承正望着遠方出神,擔心着席沐寒。
司冰非常笃定的承諾了把這件事交給他,這給了席承莫大希望——還能見到姐姐。
海水已經把負一層淹了。
一雙泡的發白的手,影影綽綽在遺漏掉的白熾燈光裡,死死扣着倉房頂部的鋼管。
席沐寒在高密的海水壓力下推開小小的窗戶,翻了出去。
破洞的防護窗終于抵不住接連不斷的沖擊,當擠出去半個身子的時候,小窗的玻璃順着席沐寒開始切割的圓口位置突然裂開,割破了濕透的牛仔褲,在大腿處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血液剛一流出來就被稀釋在水裡,海水的鹽分瞬間接觸傷口,疼得席沐寒皺眉。
抹了把臉上的腥鹹的水,甲闆上黑漆漆的,透過來的光線很弱,海上的黑夜非常吸光,哪怕她現在貼着房間牆壁,都隻能模糊地看到一片灰白影子,席沐寒的脊背貼着牆壁,雙手背在身後,盡量擋着自己的胳膊。
沒有長袖遮蓋,她兩條手臂在海水裡泡了得發白,并不吸光,這是個劣勢。要是那半個月繼續好好曬太陽就好了,比起膚色變白,她還是習慣那種健康的小麥色。
脖頸也疼。
席沐寒動了動脖子,在腦海搜羅一圈,才想起是席承那怪物咬的傷口。她自己看不到,實際看着隻有淺紅色的一圈,泡久了就有一點痛感,又細又小的折磨人。
還沒人敢咬她,簡直是狗東西。
席沐寒暗罵一聲,該死。
因為惡劣天氣不可抗力的原因,後夜巡邏的海員減少,沒人發現她的行蹤,席沐寒摸着熟悉的路線,避開上下電梯,一步一步踩上特殊材質的樓梯,打算往上走走,尋摸一間無人的套房落會兒腳。
實在……快要接近失溫了。
如果在十分鐘内沒有找到栖身地,傷口流出的血就算稀釋百萬倍也沒有用,深海裡的食肉動物不是那麼好糊弄。
狠狠摁着腿上的傷口,直到破開的深色牛仔褲布料下的口子泛白,流不出一滴血,席沐寒拖着水鬼一般的自己,意志強撐着往上走,斑斓的台階上留下一串水灘,從被海水淹沒的那一階開始,一直蜿蜒向上。
一層已經足夠高了。
席沐寒扶着欄杆,氣息微弱的喘着,這裡的光線稍微比半層往下亮了一些,但并不多,握在安全區欄杆上的手鼓起青筋,白裡透着青紫,極度的寒冷導緻外形已經不像人的手,她臉色發白,嘴唇也凍得泛紫,周圍空氣濕度到極點,更加讓人難受。
眼睛阖了阖,又睜開。
她不能交代在這兒,席沐寒想,既然沒讓她死在孤島上,更别想讓她抓住希望後再提什麼‘死亡’。
席沐寒咬咬牙,一層的人員密集,也許混不進去。
她擡起頭,往上望了一眼。
那年執行任務,就是第二層的名單,那裡有……溫泉。
也許是失溫的太嚴重,席沐寒第一念頭就是去尋找一個足夠溫暖的地方,腦海裡閃現幾段記憶,位置和仰頭看去的那層極盡相似。
而與此同時,巨輪的側身轟然傳來一層撞擊悶響。
緊接着是嘶啦的喇叭劈開一樣的聲音:“北側104區域請求支援!有鲨鲸襲擊!”
是海裡的東西聞到血腥味了。
席沐寒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清醒,趁亂俯身沿着最邊界的小階梯往上爬。
頂層巡房裡,洛禾正跟司冰分析完利弊,警告他不要再招惹一些下三濫的人進來這裡,“你家族是管不了你,這新國可不介意把你這種刺頭處理掉,司冰,你手伸得太長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