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像除了幫她取暖,沒有别的動作。
席沐寒想了想,緩和說:“帶我下去,多謝。”得離開這裡,找個地方,把身上的傷處理一下。
既然讓她活,那就先活着,也可以。
肩膀處的傷很不樂觀,已經到了常人不能忍受的失血量,如果再有幾個小時,身體一定會徹底失溫。如果可以的話,至少不要曝屍在太陽底下;如果運氣好的話,興許右邊手臂還能用。
她喜歡曬太陽,但不喜歡曬成肉幹。
意料之内,少年點頭答應的很快,動作也利落,扶起她胳膊,想攙扶起來,結果試了幾次,都沒能讓她站穩,整個人耷在他臂彎裡。
席沐寒看弱智一樣,緩緩慢慢地說:“我沒力氣,站不起來,走不了路。”
那怎麼辦?他這麼小,抱不動她啊!少年慌了神,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問:“那……我我找人來,”剛說完,他就想到剛來村落發生的那些事,住了嘴。
不能去找村落裡的人,席沐寒重傷,無異于羊入狼口。
“背過人嗎?”席沐寒問他。
“……啊?”在斷斷續續的記憶裡尋找,想到,他背過家裡的小貓,算嗎?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不算。
少年搖搖頭,“沒有。”
席沐寒提了口氣,接着發出聲:“你蹲下。”
少年老老實實照做,雙手護着她,回想很多年前背小貓的方式,俯身彎腰,将人一點一點放倒在自己背上,仿佛無師自通地扣住她的雙腿,再慢慢站起來。
席沐寒的手一隻耷拉着,一隻虛弱地扣住少年的肩膀。
少年太過緊張,依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他長籲一口氣,重量沒有他想象中的無法承受,竟然還覺得很輕松?
席沐寒閉上眼,咬緊舌尖,盡量不讓自己再昏迷過去,随後說:“找個隐蔽的地方,麻煩你了。”
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到底出于什麼目的,眼下自己這模樣,沒法雞蛋碰石頭。
收起身上的刺吧,到底是最沒鋒芒的時候。
少年撿起落在腳邊的匕首,合上殼鞘。
這才發現那頭狼還蹲在一旁,眼神不像普通嗜血食肉的動物,眼神裡似乎帶着些清澈與愚蠢?它往那一坐,時不時地歪頭,尾巴圈到爪子上,跟條狗似得。
不是說狼尾巴不會打彎兒嗎?
算了,現在沒空管這傻狼。
少年惡狠狠瞪它一眼,然後拿着匕首,雙手環到身後,護住席沐寒的腿,一步一步往礁石下走。
狼盯着前面的身影,嗅了嗅味道。
它已經确認第九遍了,這味道……
還跟不跟?
那少年會不會撓它?
可它好不容易碰到個有趣的人……
海浪一聲大過一聲。
落進席沐寒的耳朵裡,外界的聲音正在慢慢變弱。
血液回溫的速度很慢,這會兒已經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擔心颠簸到席沐寒,少年背着她走走停停,大概走了有十幾分鐘,在葉林和礁石的交彙點發現一處凹陷進去的狹縫。
少年眼睛一亮,腳步快了些。
“姐姐,堅持住啊,找到能藏身的地方了。”
山石狹縫入口處有葉片遮掩着,如果視力不好,根本發現不了這裡。
進去後才發覺,這應該是土地闆塊擠壓造成的天然裂縫,裡面有半間屋子的空地,再往裡,是一塊隔開的巨石,後面是一條小溪流,是海的聲音,但有些遠。四周潮濕光滑,竟然沒有蛇蟲之類的動物居住。
少年很快走到底,再返回到正中,尋了個相對幹燥的位置,将身上的人放置好。
席沐寒難受地呼出一口氣,感覺到身前的熱源離開,随後脊背冰涼一片,冷得讓人發抖,感覺到周圍安靜下來,猜測此時安全很多。
現在這樣也警惕不了什麼,連眼皮都沒掀開。
少年小心翼翼地攥着她的手,小聲地喊:“姐姐,姐姐?”一點一點變為大聲地呼喊,怎麼喊都喊不醒她。
席沐寒到底是沒撐下去。
“手怎麼這麼涼?”
席沐寒臉色蒼白的吓人,再加上這一身的血,少年看得心急如焚。
思來想去,握住匕首,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