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寒擡腿要走,發現腳邊有個什麼玩意兒像氣球漏氣似得‘嗚嗷’一下,看不清是什麼,總之肯定不是蛇。
不能繼續待在這兒,席沐寒趕緊往外跑。
腳邊那玩意兒和席沐寒想到一起去了,拔腿也往外跑,它看得到席沐寒,席沐寒卻看不清它,下一秒撞在一起,各自倒在地上摔了個結實。
到底什麼東西?
身上軟軟熱熱的,好像還有毛?狼嗎?不對,這東西對自己根本沒攻擊性,怎麼可能是狼,席沐寒用以随時後撤的姿勢蹲在草叢,時刻警覺身邊的異狀。
又沒動靜了。
席沐寒慢慢站起身,确定沒東西朝她奔來,飛快離開這片林子。
她從另一面抄路回到礁石附近,尋找小孩兒的屍體。
是的,屍體。
在她看來,這麼小的孩子根本無法從衆多狼口中脫險。
席沐寒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整個胸腔被一種類似酸楚的心情扯得難受。海浪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打濕身上的衣服,腥鹹的海水滲入暴露在外的傷口,依然不能讓席沐寒清醒。
有人什麼都不圖,為她而死……
這個念頭在席沐寒心中揮之不去,竟然有種成為烙印的趨勢。
不知不覺,她走到之前坐這兒休息的那座礁石,這裡也沒有,沒有一點痕迹,連片碎裂的布片都沒有。
收起匕首,席沐寒忽然覺得被這海風吹得渾身都冷、渾身都疼,幼時每天都想輕生的想法重新提上心頭。
太累了,死了就好了……
她本來想,好好教教他,興許他能學會自保的能力;如果出不去這片林子,那就想辦法在這塊海域上生存也行;又或者,有生機能帶他出去找到他父母,她可以索要一筆巨款……
什麼聲音?
席沐寒冰冷的眼眸動了動,手腳并用地往最高的位置攀爬,她記得眺望時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黑點影子,心裡下了個猜測——就在這兒!
她的體力很好,即便手指傷得不成樣子也依然有力,沒多久,席沐寒就站到了巨礁的頂上。
是狼。
準确的說,是兩匹狼正在低頭啃食着什麼。
周圍沒有别的狼了嗎?她記得那些聲音,少說要有十幾匹。
這兩匹像是經曆過什麼激戰,擡眼的速度明顯比正常狼慢了半拍,可嗜血的天性操控着它們,當發現有個美味的人類食物就在不遠處的時候,同時往前奔跑撲去。
不想活的人總能爆發些大力奇迹。
席沐寒沒有躲,冷靜地看着它們,一個矮身垂手,抽出靴筒中的匕首,側身朝最近的那道黑影狠狠一揮,雙手用力握緊,自前往後劃出半米,一氣呵成。
狼腹靠左邊的位置生生被匕首割開,沒嚎幾下就沒了聲兒。
與此同時,另一匹狼的利齒咬住她肩膀,瞬間進肉,一見席沐寒這麼不要命的取其一開刀,震懾住了它。瞪大了狼眼,登時松開口就要逃,席沐寒哪會給它機會,松開胳膊受傷的右手,左手抽出匕首,一回身低手狠狠往上挑,割斷咽喉。
很快,倒在腳邊沒了動靜。
席沐寒舉起匕首放在鼻尖前聞了聞,是溫熱的、新鮮的——肉。
有食物了,能填飽肚子了。
狼不會往海邊跑,今天是份非常大的例外。如果按最近暴雨的天氣,晝夜溫差不大的時候,隻要把它們拖進相對幹燥些的礁石狹縫裡,狼肉腐壞的慢,大概夠吃一周。
在絕境中,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席沐寒扯了扯嘴角,開心不起來。
她像是不知道疼似得,繼續往前走,踩着凹凸不平的石頭,踏過無數海浪,在巨大的礁石上,隻有她一個筆直的身影慢慢往前走。
遠處一雙眼睛緊盯着席沐寒。
幸好它從不害人命,看這瘦瘦高高挺漂亮的女人,行事哪像個人!
一條狼蹲在遠處,落魄的背影藏進黑夜中,愣愣地看着遠方,再次擡起一隻前爪捂住自己的臉。
嘶——它是不是要毀容了?
席沐寒宰殺的整個過程沒持續幾分鐘,肩膀上的血不停地順着手臂往下流,身上濕透了,不知道是打來的海浪還是自己的血,越往前走近,血腥味越重,直到她震驚地發現整個礁石上方全是狼屍。
怎麼會死這麼多?!
也許是有什麼海裡的兇物東西到這兒來過,不然她想不出别的什麼,反正總不會是那孩子做的。
這裡是岸,一半不會有什麼動物會靠近,更不用說海裡的東西,它們難道不怕被擱淺緻死,席沐寒腦中一團亂,俯下身子,用僅剩的那隻還能活動的手在狼屍身邊摸索翻找着,希望能發現一點痕迹,哪怕一片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