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林仔細觀察了一下李大公子的神色,知道他并不是在說謊,便又問道,“每三個月固定來取鐵器的是什麼人?”
李大公子的神情再次一變,連旁邊一直哼哼着的李家主此時也沒了動靜,顯是沒想到顧清林他們已經查了這麼多。
李大公子抹了一把臉,才接着說道,“那些人都是崔知府直接聯系的,每次來隻收鐵料從不開口說話,他們拿着信物來,我們交貨,我們也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顧清林又問,“你們就一點不好奇?”
李大公子道,“都是知府大人安排的事情,我們,我們也不敢好奇啊!”
顧清林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又接着問道,“那他們每次來是都取多少貨?”
李大公子道,“他們幾乎每隔三個月來一次,每次取貨差不多都在兩千斤左右。我們隻是負責礦石的煉化,提供生鐵的原料而已。”
顧清林又問,“那你們可有注意他們是往哪個方向離開的?”
李大公子又想了想,“這個,倒是沒有留意。”
顧清林心中已然猜測到他們會處理掉相關的證據,還是問了一聲,“可有賬簿或是其他證據?”
果然見李大公子向後縮了縮才說道,“都,都燒掉了。”
顧清林又問,“府裡可有密室?”
李大公子道,“書房裡隔斷處的帷幔那裡,從左邊數第五根繩子就是密室機會。”
顧清林見正是先前趙子淵發現的那一處,便也沒了興緻,暫時想不到還能問些什麼,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一旁跟着的趙子淵,沒想到趙子淵興緻勃勃的又來了一句,“我有個問題,你們和那個胡三娘是怎麼分帳的?”
顧清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李大公子竟也老老實實的回道,“五五分帳。”
顧清林又看向李家主,問道,“事已至此,你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見李家主沒什麼反應隻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一臉的灰敗之色,顧清林也沒再搭理他們,倒是遵守承諾的同一旁的侍衛交代了一聲,“好生看管,不要随意打罵。”
說完便同着趙子淵一同又回了内室。
幽州府的冬日溫度雖不如承天府那邊低,但是卻十分的濕冷。此時已經入夜加之因着搜查房間的大門敞開,因此室内的溫度也十分的低。
顧清林不由的伸出雙手呵了呵氣,就見何侍衛拎了個包袱進來道,“這是那父子二人出逃的時候随身攜帶的包袱。”
顧清林接過包袱打開,見裡面除了幾件粗布衣衫還有大把的銀票和一些碎銀子,那銀票的面額都是一百兩起步,最高五千兩,粗粗一算大約也有上十萬兩的樣子。
顧清林随手從裡面拿出一張百兩面額的銀票遞給何侍衛,“派兩個人去城裡的酒樓準備些餐食,尤其多準備些熱乎乎的姜湯,大晚上的不能讓兄弟們空着肚子當差。”
何侍衛咧嘴一笑,“這還用買,讓李家的廚娘現做一些不就好了。”
顧清林也不想同何侍衛多解釋什麼,隻玩笑道,“你也不怕萬一有人在菜裡動手腳。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李家的這些婦孺孩童想是也沒吃東西,讓她們自己安排人去準備些簡單的吃食,再熬些姜湯,孩童總是無辜的。”
何侍衛聽顧清林這樣說一愣,他今年也三十多了,沒跟着雲爍之前也曾在承天府裡的衙門裡當過差,也跟着那些個官員們辦公差,能夠真心為這些辦差的兄弟們着想的官本就鳳毛麟角,更沒想到顧清林竟然連這些婦孺們吃飯的事情都想到了。
他這些天跟着大将軍一路走來,先前有戰榮他們在自己一直沒有機會跟在大将軍他們的身邊做事,如今親身跟在顧清林的身邊做事情,眼見他看似瘦弱的一介書生樣卻将這樣大的事情一樣樣安排的井井有條,又心懷善念不願苛責無辜,隻覺這樣的官實在是有些太少了一些,瞬間就對大将軍為何對這個書生一直呵護有嘉并且對他的看法頗為看重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對顧清林有些敬重起來,剛要伸手接過銀票,就見顧清林虛晃了一下手裡的銀票又叮囑道,“隻一樣,不能買酒。跟兄弟們說一聲等差事結束了大将軍自會犒勞大家。”
何侍衛這才接了銀票,出門找人前去置辦飯食,又想起顧清林剛剛似是有些冷的樣子,讓人又去點了個大大的炭盆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