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定縣地處承天府的正南方向,以盛産各類竹制産品聞名于世,這裡幾乎每座山頭都要有那麼幾片竹林,全大楚境内百分之八十的竹子品類都能在這裡找到,因此雖是到正定縣就已經是出了承天府的地界了,但這裡依然繁榮富裕的不亞于承天府境内的各縣。
趙家在正定縣的産業比不得通化縣,但竹制工坊依然有兩三家,都是自家派人在經營着且受益不斐,因此每年一次查帳上不免要繁瑣耗時一些,再加上也總要給下面的人一些表衷心的機會,所以耽誤的時間不免比在通化縣要多了兩天。
趙子淵要忙着查帳,顧清林閑來無事就帶着侍書抱着雪團兒,帶了幾名護衛在坊間街市溜達。别的還好說,單就抱着貓兒溜大街這事兒,在現在雖說滿大街都能見到,但在大楚朝還真是不多見,一般人大街上頂多提相鳥籠,再兇點的牽頭惡犬。眼下的顧清林,妥妥的一派纨绔公子不務正業的派頭。
顧清林悠悠閑閑的在街面上閑逛着,往人的人群看他的眼神中多帶着幾分好奇與敬而遠之的神色。活到如今顧清林還是頭一回被人這樣來回的打量。盡管他已經盡力保持面目和煦微笑待人了,但依然免不了被關注的目光,這其中還有很多是偷偷打量着他,待到他看過去的時候又忙吓得收斂目光假裝不看他的。
顧清林忽然覺的有些不自在,也有點沒意思,正當他想問侍書他們找個地方坐下來省得被人當猴看的時候,卻有一名年約十三四歲身着略有些單薄,衣着雖破舊但洗的很幹淨的小男孩滿臉笑意的湊到他跟前,身後的侍衛大哥立馬警覺的将手握住刀柄倒把那小男孩唬了一跳。
顧清林還沒說話侍書就先一步護在了顧清林跟前問道,“什麼人?你要做什麼?”
顧清林見那小男孩被吓的有一些緊張,拍了拍侍書的肩膀,侍書讓開了一些,顧清林笑眯眯沖那小男孩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有什麼事情嗎?”
那小男孩心中雖也有懼意,但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是強自鎮定的說道,“回貴人的話,”隻是面上雖看起來鎮定,一開口聲音裡的顫意還是出賣了他,“小的常遠,是,是這裡的幫閑。”
顧清林聽他這樣說,小聲問侍書,“幫閑是什麼?”
侍書道,“少爺,幫閑就是跑腿兒的,一般都對周邊的情況比較了解,吃喝玩樂的什麼問路都有的。”
顧清林一皺眉,有些訝異,“什麼門路都有?”
吃喝玩樂這種事情他這幾個月也見了不少,便是他們自己的雲中宴裡面也是養得一些彈琴唱曲的小姑娘小男孩的,這裡面其實門道頗多,正經不正經的魚龍混雜,顧清林正他這麼小的年紀竟然知曉這麼多,旁邊就又湊過來一個男人,約模三十來歲的樣子,那笑容裡多帶了些谄媚,“貴人不是咱們正定縣人吧?小的包打聽,在這街面兒上跑了十多年,這正定縣裡面您要想知道什麼地方,盡管問小的就是,小的無有不知的!”
那小男孩見狀顯是有些急了,卻又不敢對着那包打聽如何,隻急的滿臉通紅對顧清林說道,“貴人,小的年紀雖小,可這街面上吃的什麼地方最地道,什麼地方最幹淨的小的也都知道的,小的,小的。。。。。。”
到底是年紀小,言詞上又不如包打聽圓滑,三兩句話就露了自己的底兒,顯是隻對吃的有所了解。
顧清林忍不住笑了笑對着那常遠招了招手,常遠忙兩步跑到顧清要跟前兒,顧清林問道,“我們正好走的有些渴了,你給我說說這市面兒上哪裡有好喝的飲子?”
小男孩兒忙一口氣兒不停歇的報了一串兒名子,果然對這裡的吃食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顧清林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帶我們去一家你覺的最好喝的地方吧。”
說到這裡,眼角餘光當中不小心瞥過了包打聽眼中的一抹陰鸷的神色,又見那常遠顯是也看見了包打聽的神色,不由身子微微一顫。顧清林心下一歎,包打聽這種貨聽,聽這名字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今日沒攬到生意,指不定後面會怎麼欺負這小娃娃。
唉,自己雖不是什麼聖母,可這種地痞欺負小孩兒的事情。。。。。。
顧清林轉頭對侍書道,“給他些散心,”然後又轉頭對包打聽道,“天兒見冷了,打壺酒暖暖身子吧。”
那包打聽這才隐去了眼中陰狠的神色,千恩萬謝的接了。
待走出去老遠了,侍書這才心疼的說道,“少爺,那包打聽什麼事兒也沒幹,咱們幹嘛給他錢啊?”
顧清林摸了摸雪團兒的貓頭,隻笑了笑沒說話,倒是一旁的小男孩兒小聲問道,“貴人是為了小的嗎?”
顧清林這回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回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兒,“怎麼這麼說?”
那小男孩兒老實道,“這包打聽乃是咱們縣裡有名的一個混混兒,消息多路子廣,可也心狠手辣,公子是見了他威脅小的的眼神了,才說要給他錢的。”
顧清林不由對他多了幾分喜愛,“觀察的還挺仔細。”
說完轉頭又敲了侍書一個腦門兒,“可長點心吧你,見天兒的就知道吃。”
侍書委屈,“我哪裡隻知道吃了,我也能幹不少活兒呢!不說别的,公子每日的頭發都是我給盤的呢!”